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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众人的耳畔响起,同时也打断了杨赛与叶蓁蓁的叙旧谈话。阿竹就站在那张在众人对面的桌子前,手里拿着一套拍卖用的锤鼓棒,面带微笑的看着众人。

“现在第一场拍卖的客人已经都到齐了,主人说现在可以开始。”他自桌子后面取出第一份拍品---那是一匹装在托盘之内的布面,布面用赤红色金线绣着鸳鸯戏水的花纹。杨赛眯起眼睛端详着布面花样,这种绣法她在苏州的时候曾经见过,名唤反针法。

这东西就是两面绣,绣好东西正反两面所能看到的图案都是不一样的。比较花费绣娘的心思精力,练完后能出成品的绣娘怎么着也得有五六年的功底。

而且,阿竹手里的这匹布针脚细密,针线整齐,依照杨赛的眼光来看,这位绣娘的功夫已经不亚于宫内的一般宫女了,确实在市面上很是罕见。

“我出二两银子。”在场的人开始有人主动报价。

“我出三两银子。”这个价格不高,果不其然,有人跟价。

两面绣这东西是江南织造坊每年都会给宫里上贡的贡品,能用得上和宫里的贵人们相同种类的东西,是这些京城富户们趋之若鹜的。

杨赛偏头看了看叶蓁蓁,后者百无聊赖的托着腮,一双眼睛正盯着拍卖桌后面的那扇红墙发呆。也是,叶盛章的孙女是何等的见识,断断不会对这两面绣感兴趣。

最后两面绣被一名瞧着有些胖胖的男子以五两银子的价格拍下。拿到东西的时候他眉开眼笑乐颠颠的,直说这东西是鸳鸯图案,等下个月他用来娶媳妇儿刚刚好,惹来其他人一阵连连的恭喜声。

这阵不大不小的喧闹中,杨赛注意到最后那桌上来的客人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看待着这屋内的一切事物,似乎是心情很不好。那三人伙的和朋友拆开被扰了心情倒是可以理解,可是那两个一起进来的人是因为什么呢?

毕竟不好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杨赛借着喝茶水的功夫抬起头朝那面看了一眼。那桌一共四个人,具都是同她年岁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男子,特别是其中有一个人身着湖蓝色长袍与绒领大氅,头戴羽冠,眉头深锁,十分显眼。

醉花楼的生意很好,没过多时就又被拍走了三件绣品和一身衣裙。每个拍品刚一出场,就会有人喊价,客人们非常捧场,没有一件东西流拍。

湖蓝色长袍的男子一直维持着进门的时候那副造型,他不说话,也没有对任何一件拍卖品表露出他的兴趣。

“杨赛。”叶蓁蓁附到她耳边轻轻的说。“你这次来也是要拍云纹锦吗?”

“云纹锦?”杨赛有些吃惊,她没有听说过这东西,这次来醉花楼也纯属是因为孙芳仪在家中时候的强烈推荐。

叶蓁蓁点点头,给她简短的介绍了一下云纹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是一种出自于醉花楼绣娘所作的绣品,具体的制作工艺不知道,但是布匹做成衣裳穿在身上到太阳光下转一圈,就如同身上披了云彩一样流光溢彩,非常好看。

这是京城贵女圈子里很多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因为醉花楼做得少,所以一匹布价值千金。

过阵子长公主的春日宴叶蓁蓁也受到了邀请,所以她这次一个人出门来醉花楼就是为了拍下今天的这匹云纹锦回去做衣服,好在春日宴上艳压群芳。

“我哪穿的了这个。”杨赛笑着摇摇头。先不说她现在在守孝期是不能穿这种东西招摇出门的,就说那么贵的东西要她穿在身上,她怕是走起路来都不知道先迈哪只脚。

“哦抱歉。”叶蓁蓁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捂住了嘴,她才想起来,杨赛现在还在守孝的时间,是决计不能碰那些鲜艳衣裙首饰的。

杨赛拍走了一套月牙白的缎面,布角上绣着几株青竹,整体来讲也很符合她的气质。漱玉上前接过东西包起来,这东西回去她正好可以给自家小姐改做成一套襦裙。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件。”给杨赛结完账后,阿竹神秘兮兮地笑笑。“也就是诸位所期待已久的云纹锦。”

百无聊赖的叶蓁蓁明显眼前一亮,她坐直了身子,全神贯注的盯着弯腰在拍卖台后面拿东西的阿竹。

阿竹站起身的时候,杨赛也被他手中托盘的缎子吸引住了。现在众人还在屋内,光线并不是那么的太充足尚且能感觉得到这布匹的耀眼,何况把它做成衣服穿到外面去了。

“我出价黄金一百两。”叶蓁蓁率先开口。

叶家是真有钱,杨赛心里啧啧叹道,怪不得以前了尘师父总是说让自己一定要学个一技之长,这样无论自己到了哪里都有赚钱的路子。瞧瞧人家叶盛章,靠着手艺这是赚了多少钱,叶家的孙女开口就是底价黄金一百两。

“黄金二百两。”邻桌的那名胡蓝色长袍的男子这次也开口了,似乎他也是冲着这云纹锦来的。

“三百两。”“四百两。”“五百两。”他们两个人好像是较上劲了,每次喊价都是压过对方正好一百两黄金。杨赛观察着两个人的神态表情,具都是毫无波动,似乎五六百两的黄金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厅内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方才成功拿到自己喜欢的拍品的人都在磕着瓜子看热闹。

“一千两。”黄金一千两,是叶蓁蓁与男子一同喊出口的竞拍价。

这下阿竹手里的竞拍锤子也停在半空中,他是第一次遇见这么高的价格还是两个人一同开口的情况。两面都是贵客,如果处理不好肯定是会影响之后的生意的。

“小姑娘,黄金一千两啊,干点什么不好?”男子同桌的一位虎背熊腰的大汉转过头来和叶蓁蓁搭话。“你就别和宗少爷争抢了,这东西他们可是有急用的。”

“你有急用,我就没有急用?”叶蓁蓁秀眉微皱,她这话说的话糙理不糙。既然大家都坐到了这个拍卖厅里,那就是价高者得,有什么让与不让的?

“大哥,别和她废话。”另一边稍微瘦弱一些的男子道。“敢和我们宗府抢东西,在这京城也不去扫听扫听,不想过了?”

这瘦弱男子说后半句话的时候一双老鼠似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瞟着叶蓁蓁,就是在和她暗示自己这番话就是在说给她听的。宗府?听到了这个名号,杨赛和叶蓁蓁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毛,在京城几大世家里,她们两个都没有印象哪一家门户姓宗。

“没听过。”叶蓁蓁摇摇头,转脸继续朝向阿竹举起手中的牌子加价。“一千一百两。”

此价一出,全场哗然。云纹锦虽然是千金难得得罕见东西,但是千金确确实实只是个形容词而非具体量词。能拿一千多两黄金去买一块布,众人免不得心里有些嘀咕,这丫头看起来岁数不大,能出得起吗?别是来闹事的吧。

只有杨赛知道,叶蓁蓁确实能出得起这个价格,就凭她是叶盛章唯一的孙辈。

“丫头,我们哥几个好话可是已经说了,你还不肯给我宗府面子吗?”瘦弱男子见叶蓁蓁还在喊价,语气不免得又冲了些。“得罪了我们宗府,以后在京城的路可是不好走啊,您几位拿了这云纹锦,大可以试一试能不能走的出这醉花楼的门。”

杨赛气的想笑,这京城里狗仗人势的东西可太多了,真是无论阿猫阿狗都能出来在人面前弹跳一番。她抬眼看向那长袍男子,看样子瘦弱些的男子是和他同行的随从,作为主子,他全然没有约束自己下人的预兆,显然是默许了。

“我看看是谁要在我醉花楼威胁我的客人。”

一道声音在厅内响起,但是并不属于客人坐着的这一方位,而是来自于拍卖桌的后面。杨赛眼睁睁的看着那面红墙缓缓地在自己面前由中间被人拉开,她才意识到那是一块红布,只不过伸展的很平直,像一堵墙而已。

阿竹退到一旁,给声音的主人让位。

红幕后面是个头带银色面具坐轮椅的人,杨赛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轮椅上的血红色玛瑙石。这种成色的东西,即使是在宫里也不多见的。

宝亲王?

杨赛脑海里闪过一道人影。

按照这位带银色面具的人所说的话,醉花楼里的客人是他的客人,他便是醉花楼的主人。

杨赛回忆起在醉花楼的门口见到的那牌匾上面的字,以及上楼的时候看到的其他醉花楼主人的字幅。那样胸有丘壑的意境,若是出自刘瑾廷这位大胤朝皇子的手中,倒是算不上奇怪。

“你谁啊?”瘦弱些的男子看见醉花楼主人亮相以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他站起身活动着两个手腕,一副要马上开打的样子。杨赛没有说话,她观察到那穿着湖蓝色长袍被称为宗府少爷的男子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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