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

第二章

第四章

犹记得，林言瑾还在做服务员那会儿。

他穿着一身酒吧给服务员统一发的黑色西装背心，端着我们点的酒，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不知道怎么的，在我眼里楞是看出一点制服诱惑来。

他说话的语调冷冷清清的，身姿也挺拔，刻意和我们几个女孩们保持着一点距离。

和其他殷勤的服务员都不一样。

我一眼就看中了他，指着他的鼻子说：

“喂，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很有钱，可以包养你。”

林言瑾很年轻，脸上还未脱去少年人的稚气。

虽然都穿着一样的酒吧制服，但我能从他身上看出来，他的生活很拮据。

结果当然是被拒绝。

酒吧里很喧闹，一起喝酒的朋友们被我的大胆言论刺激到，发出阵阵尖叫。

“小弟弟，我们瑜姐人美心善还有钱，你赚大了。”

“可以少奋斗二十年哦！”

林言瑾憋红了脸，连耳朵都红得吓人。

他一言不发，匆匆放下酒杯就转身走了，然后再也没来过我们这桌。

我们这桌都是富二代，家世背景显赫，酒吧老板得罪不起，狠狠地骂了林言瑾一顿，把他开除了，最后一晚的工资也没发。

彼时，我家生意做得很大，我又是家里独女，还不曾体会过什么叫做难堪、屈辱。

后来我打听到他还是大学生，开着玛莎拉蒂追人追到学校去。

全校轰动。

我向来不介意别人的眼光，摸着他的小手说：

“你和我一起，姐姐给你钱花，就不用过这么辛苦的日子了。”

第五章

他的贫困生助学金被关系户拿走了，父亲家暴入狱，母亲在前几年也重病离世。

上大学的钱，是全村人捐助出来的，但也仅仅够去大学的路费和第一年的学费。

这些，我早就靠着人脉打听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丢了酒吧的工作后，他已经拮据到维持生计都困难了。

也许是金钱的诱惑，也许是我天天高调地出现在他学校里，让他终于难以忍受。

一天我堵在他宿舍门口，一层楼的人都在偷偷看热闹，他终于向我低头。

只是和我约定，我不可以再来他的学校。

我耸耸肩，无所谓地答应了。

彼时的我，根本无法体会，什么叫做自尊心。

后来，爸爸赌博欠钱，转移了公司和家里全部的现金，留下一摊巨额债务后消失了。

讨债人到处都找不到他，堵在我们家门口要我和我妈给一个交代。

我和妈妈卖掉了所有能卖的，还是填不满爸爸留下的大窟窿。

妈妈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不少。

我准备南下去打工还钱，走之前，把林言瑾喊出来，对他说：“结束吧。”

“为什么？”

“本来就只是情人，腻了就断了呗，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好。”

就这样，我们分开了。

他如释重负的表情有点刺痛到我。

但我已经无暇考虑情爱了，我丢了手机卡，注销了所有社交账号，坐上了去南方的列车。

第六章

这一走就是五年。

直到一个月前回到这里。

林言瑾是学计算机的，毕业后自己创业，想不到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了科技行业的新贵。无数风投抢着要投资，江星月家就是其一。

他看起来很好，这就足够了。

我发自内心为他感到高兴，他再也不是那个在酒吧里随随便便被富婆调戏的穷小子了。

真好。

内心酸涨涨的。

凌晨一点，已经没几个客人，饭店还没关门。

我的工作还没结束，后半夜，还得给线上订了餐的客人送外卖。

我从后厨拿了打包的饭盒，坐电梯下去。

电梯正要关门，伸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电梯门又开了，林言瑾走了进来。

我和林言瑾一前一后站在狭小的空间里。

“带这么多饭菜回去，家里有人一起吃？”

林言瑾貌似不经意地和陌生人随便聊天。

“是客人点的。”

他愣了下：“这么晚了还不下班吗？”

“送完这些就下班。”

他好像很不可思议，转过半个身子。

我按了按口罩，低着头。

他又把身子转过去：“这电梯好慢，我女朋友该等着急了，待会又得朝我撒娇。”

林言瑾无奈又宠溺。

我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江星月。

“你呢？这么晚还要去送餐，男朋友能放心吗？”

“嗯，他习惯了。”

电梯门一开，我拔腿就往外跑。

我把餐放到小电驴的后车箱里，跨上就准备走。

“跑什么！”

林言瑾追着跟了出来，一把按住我的车头。

“你还想跑到哪去？”

“我就这么让你厌弃？俞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