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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云有多少岁,就和战司夜认识了多少年,林家与苏家,从爷爷辈时就有着过命的情意。

苏林两家的爷爷都是从战争的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和平年代又都继续为国效命,因此两家也是几十年的邻居。

战司夜的父亲苏谷柏与沈慕云的父亲林霖,也在同一年出生,同一年参军入伍,八十年代初苏谷柏晋升为副总指挥官,而林霖却因为身体原因复员回家后下海经商,恰好赶上开放的大潮,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沈慕云自有记忆开始,目光就跟着战司夜的身影,那时的战司夜,是大院里的孩子王,走哪都是前呼后拥喧哗一片。

沈慕云羡慕这样的战司夜,因为,战司夜拥有的一切,都是她所不能触及的,也无法得到的。

苏谷柏夫妻就生了战司夜这一个宝贝,苏家爷爷奶奶日日捧着含着,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哄他高兴。

可是她呢?

沈慕云直至许多年后,依然无法对自己这个所谓的家有一丝丝热爱,哪怕是一点点的感情。

沈慕云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林华瑜,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母亲叶婉婉与父亲不是原配,是,林霖与叶婉婉是二婚。

林华瑜的母亲姓阮,在战司夜的八卦消息中,阮家是比苏家和林家更为厉害的存在,林霖之所以能将生意做得顺风顺水,与阮家的扶持密不可分。

然而这位阮家的**,苏谷柏的原配夫人,在生下林华瑜的第二年忽然投河自尽,没有任何的遗言,至此,林华瑜母亲的死,就成了一桩谁也解不开的谜。

沈慕云的出生,让这桩沉寂不过两年的伤心事再一次被人翻起,至此,沈慕云在林家,几乎受尽了冷言冷语。

林华瑜母亲去世两周年那天,叶婉婉未婚先孕生下了沈慕云,或许是叶婉婉急于嫁入林家,她竟在林华瑜母亲两周年祭那日,不顾自己刚刚产子的虚弱,抱着孩子闯入了林家。

叶婉婉母女的出现,打破了林家所有的平静,也彻底惹恼了位高权重的阮家,林霖刚刚创立的金钱帝国面对着灭顶之灾的风险。

阮家很快查出了一切,原来那位原配夫人百日祭还未过时,林霖就与叶婉婉厮混在了一起,并且,叶婉婉很快怀上了孩子。

林霖在阮家门口跪了三日,一再解释说他本以为叶婉婉怀的是儿子,他只是想给林家留个后代,等等。

阮家怎能轻易放过他,阮家放出话来,若林霖想要事业,这辈子就只能娶叶婉婉,叶婉婉也不能再生孩子,并亲自给叶婉婉刚生下来的孩子取名,慕云。

卿,是那位已逝夫人的名字,这名字对于叶婉婉来说,无异于日日夜夜用软刀子割心,她不敢反抗,只得将所有的怨气都出在无辜的孩子身上。

沈慕云成为上一辈之间互相发泄怨气的工具,她自出生开始,就活在这样的悲剧中,她的生日是林华瑜母亲的祭日,她的存在是所有人的耻辱与怨恨。

沈慕云清楚记得,五岁那年,大她三岁的林华瑜当着她的面故意打碎了父亲收藏的北宋钧窑盘,这是父亲最喜欢的。

天青色钧窑盘破碎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一如沈慕云那颗柔嫩的心脏,随着那青蓝色碎片的迸溅,她的心也碎了一地。

正在楼下的叶婉婉闻声奔了进来,八岁的林华瑜身着粉红色公主装,头上是叶婉婉精心梳的小辫子,她指着目瞪口呆的沈慕云,又极为不屑的看着叶婉婉,每一个字都仿佛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你的女儿,沈慕云打碎了我爸爸的东西,我亲眼看见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叶婉婉的脸由柔嫩的粉色变成了雪一般的苍白,她一步步靠近沈慕云,慢慢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沈慕云至今都无法忘记她那一天的恐惧和绝望,她随着母亲的逼近而一步步后退着,最终,抵在了墙上,再无退路。

“妈妈,不是我做的!那个盘子是姐姐打碎的,不是我,不是我!”

五岁的沈慕云拼命摇着头,极力想为自己辩解,真的不是她!

可是,自己的母亲没有停下脚步,她冰凉的手狠狠打在她的脸上,毫不留情,毫不心软,一下,两下,她想哭,又不敢,因为小小的她早就明白,哭不能赢得妈妈的怜惜,只会换来更多的疼痛。

“哎,你们在做什么!小卿卿,我不是让你去我家找我吗?你怎么能让我等这么久?”

八岁的战司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他比同龄的林华瑜高了足足一头,手里正拿着个玩具枪,气势汹汹的指着沈慕云喊道。

叶婉婉看到战司夜时,慌忙收回准备落下的巴掌,战司夜已经跑了过去,牵起了沈慕云的手。

“小卿卿是我的好朋友,你再敢打她,我不会饶你的!”

还是小孩子的战司夜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严肃,甚至有一丝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

叶婉婉不敢得罪战司夜,就如同不敢得罪林华瑜一般,她含笑目送着战司夜的身影离开了林家,看着他小心翼翼擦拭沈慕云脸上的伤,她的眼神蓦然亮了。

自此,战司夜就是沈慕云的保护神,大院里的孩子没人敢欺负她,叶婉婉没有再打她,就连林华瑜也对她多了几分忌惮,虽然她望着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恨意,可是,再也没有发生过五岁那年的事。

沈慕云的童年在战司夜的庇护下,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度过了,那时,只要有战司夜的地方就有沈慕云,沈慕云五米内的地方,必然能找到战司夜的身影。

大院里的大人们看着两个孩子的亲密无间,纷纷调侃,

“司夜,你这么小就挑好媳妇儿了?”

“卿卿,你的小夫君呢?今天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玩?”

“司夜,卿卿,你们以后结婚时可不能忘记请叔叔和阿姨们喝喜酒哟。”

……

这种调侃伴随着二人的童年,沈慕云听到这话时,由最开始的一脸茫然变为后来的满脸通红娇羞不已。

而战司夜呢?每当有人说起这话时,他总是横眉冷眼扫那人一眼,过不了两天,那人家里不是玻璃碎了,就是菜被拔了。

沈慕云在十八岁以前,在所有人的逗趣下,在战司夜无微不至的保护中,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是战司夜的新娘。

可是,她却忘了,每个人都会长大,没有谁会陪伴自己一生,包括战司夜,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及至后来,她每每梦到十八岁这年的回忆时,她依然会忍不住心痛,她的司夜哥哥,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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