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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余光里折射出一道锋利的冷光,身后有人在惊叫。

“大帅小心!”

夏栀满一转头,黑衣人猛然出现在不远处,手里的匕首直接横冲飞过来,映在眼里逐渐由实物转化成冰冷的刀尖垂直刺来,但目标不是她,而是身后的顾烨霖。

这个角度会直接刺入他的后心,此时此刻身后的所有人都恨不得一步跨在顾烨霖的身前,替他挡下这致命一击,离的最近的就是夏栀满,能够挡刀的也是夏栀满。

“保护大帅!”

撕心力竭的吼声震的夏栀满掌心发麻,夏栀满往前挡了一步,刀尖就要穿过她的身躯,随即咬牙,手掌向后一探,急迫瞬间只能握住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向前一拉,夏栀满直接躲在了顾烨霖的身后。

谁也没想到,顾烨霖就这么被暴露在了危险下,所有人都惊慌不已。

刀尖已经飞驰而来,顷刻间就抵在他的心口处,身后受惊的小兔子仓惶中还在喃喃他的名字,冷冷的扫过她一眼,在众多的惊叫中抬枪一档,硬生生让刀尖转了个弯,嗖地一声深深的钉在柱子上。

刀尖刺透柱子的那一刻,夏栀满的心才落下,纵是在危险面前过分冷静过分的理智分析,她终究无法真的能接受顾烨霖死在她面前。

“顾烨霖...”夏栀满通红双眼,在身后紧攥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手,是胆怯,是恐慌,是后怕。

黑衣人是尾随她来的,如果她真的挡了这一刀,就是贼喊捉贼,到时会牵连很多的人,几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因为顾大帅经历这种事情可太多了。

无爱无恩,甚至在他眼里他们不过才见了两次面,凭什么就能为他挡刀,就能这么巧的为他挡刀。

夏栀满向来是理智的,越危险的情况下她就越清醒,关键时刻她只能像是被吓怕的人,本能的躲在别人身后。

可浑身发抖也是真,担心后怕也是真,紧紧攥他衣角的也是真。

他孤身而立无惊无喜,面色平静,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胆寒,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眸子望着她,带着审视的味道。

可她仰着脸,眼圈泛红从眼窝里不断涌出泪来,那么多,那么亮,无声地顺着脸颊滚落。

顾烨霖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眉间骤紧沉沉问她:“哭什么。”

她随着他的声音,眼睛越睁越大,眼泪涌进眼眶越来越多,卷翘的睫毛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成串的泪珠就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夏栀满紧攥他的衣摆不肯松手,脚尖不受控制一步一步往前挪。

没有被他推开。

那在近一点。

还没反应,那就在近一点,直到乌木沉香传来鼻尖被汹涌的酸意包围,夏栀满垂头哭的更凶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我必须留下来。

从小到大,这种挡刀挡枪的时刻见的太多了,也许是自导自演,也许是真情实意,但他们醒来无非是要一个补偿,一个来自都督身份的补偿。

可谁让他们挡了,自导自演的不过萍水相逢又凭什么舍身救他,真情实意的他承受不住,凭什么要他在日夜忏悔中度过。

但她的反应出乎意料,貌似每一次她的行为都令他出乎意料。

顾烨霖垂着眼眸,就这样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她偷偷摸摸的挪动脚步,顾烨霖不动神色想要看看她还想做什么,直到脚尖抵在他的皮鞋前,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的发旋,整个人不动了,像是窝在他的怀里想寻求安慰的怀抱,呜呜咽咽的声音传个不停。

面对咫尺间的危险依旧平静不带一丝起伏的顾烨霖此刻有些燥,被哭的烦躁,这女娃娃都这么多的泪吗,哭的没完没了。

“你怎么能把大帅推出去,你在想什么!”乔延青处理好黑衣人,转头愤怒的质问,他知道夏栀满没有义务保护顾烨霖的安全,但一想到大帅差点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就慌的不行,嘴上也没个把门。

“我没有...”听到质问,夏栀满抬起小脸解释,“我没有推你,我只是害怕...想躲在你身后。”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时不时的涌出串串的泪珠,显得伤心欲绝。

“我知道...你可以的。”夏栀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可以保护我的。”

“徐州城这么多人你都能保护了,你也可以保护我的。”

湿漉漉的眸子中透着坚定的信任,顾烨霖心口微震,她的鼻尖上挂着一颗泪珠盈盈欲滴,显得楚楚可怜。

顾烨霖喉间攒动,抬手不自觉的拂落,意识到自己的动作,顾烨霖立即将手指收回,垂着眼眸遮挡住眼底的涟漪,向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衣摆抽出来,沉声命令:“夏院长怎么还在府里,张晚凝去将人送了。”

说罢,转身就走。

“我不走。”夏栀满紧跟一步,再一次攥上他的衣摆,“我害怕...”

顾烨霖微微偏头瞥过来,眼底是是一贯的清冷和漠然,仿佛刚才那一瞬透出来的温情都是她的错觉。

“我害怕...别赶我走。”夏栀满耸了耸鼻尖,眼里的泪意再一次汹涌,“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

“你家里人呢。”顾烨霖不为所动。

“都死了。”夏栀满抬眼看他,“只剩一个,可是他什么也记不得了。”

顾烨霖莫名心口痛,但让人留在府里十分不妥,迟迟不肯松口。

一旁的乔延青深深叹气,刚刚确实是他语重,此刻看着夏栀满执拗可怜的样子心软的替她说话:“今夜太迟了,不如让夏院长先留下,其他的明日再说。”

顾烨霖不敢再看这双湿漉漉的眼,破天荒点头赶紧离开。

直到人走远了,夏栀满才将目光收回。

“抱歉。”乔延青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声音不自觉的放低,“刚刚是我的不对。”

“没关系。”夏栀满摇头,“顾烨霖他...他的房间是从这里走?”

深夜,偌大府里静的可怕,吱哑的门框被推开,一双牛皮小洋鞋悄悄探出来,悄无声息的踏在甬长的走廊里。

纵使夏栀满时不时的守在顾烨霖身边,但439病毒对身体的伤害依旧存在,此刻,顾烨霖面色微微发白,呼吸渐沉,平躺在床上睡的深陷,平日里的警觉都在此刻一起入眠了。

男人额头宽阔,眼窝深邃,刚毅的下颌线冷硬却流畅,没了那道冷萃逼人的视线,夏栀满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鼻尖传来若有若无乌木沉香,双颊开始泛红发热,浑身的痒意又开始肆意起来,现在她总是想赖在顾烨霖身边,最好是能坐在他的怀里,好想碰碰他。

想了想,她还是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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