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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秦家改朝换代,秦玄刚刚上位,他的生活突然更加忙碌。

时予被他交给了保姆和佣人们照看,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秦家的每个家庭成员在老宅里都有一个自己单独的小院子,在还没有成长到能够搬出去独当一面时,他们都住在老宅里。

秦家大大小小的屋舍几乎占满了整座山头,中轴线上是大门、正厅、议事堂和秦家当家人的住所,其余家庭成员和佣人们的住处根据亲疏远近、职位高低延伸出去,像一棵大树和它的枝叶。

时予的院子在秦玄的住处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

一开始保姆和佣人们还把她当回事儿,殷殷切切地一口一个“小**”。

眼瞅着秦玄一连几天对这个妹妹不闻不问,底下人自认琢磨出一点味道来了。

本来就是一个没名没分的野丫头,被秦玄接回来后连秦姓都没改,一看就是不当回事儿的。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时予在他们眼里连只小野鸡都算不上。

“啧啧啧,听说老爷子临终才想起她们母女俩,也是奇怪哈,之前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怎么一下又想起来了?”

“我听说啊,是她妈的身份不干净,在外面是干那个的......这样的女人,进了秦家的门也嫌脏啊!”

“怪不得呢!”

......

几个佣人站在窗户外面叽叽喳喳说八卦,他们说了多久,时予就站在屋里听了多久。

听他们鄙薄她的出身,揣测她和母亲在外六年的生活。

最后的结论是:野鸡落在了凤凰窝里。

时予沉默着,直到那几个佣人终于聊完了,意犹未尽地进屋来问她:

“哟,**起来啦,忘记给您留早饭啦,中午想吃什么呀?”

时予看着他们,突然露出了几天来唯一的笑脸。

“我不饿,随你们吧。”

几人对视一眼,神情轻蔑。

既然人家**自己都说不饿了,那就等他们想起来再问吧。

于是几个佣人一哄而散,逛的逛,睡的睡,甚至还有的出去找人打pai了。

偏偏秦玄忙了几天不见人影,这一天早上在家。

又偏偏他刚听助理说,他的弟弟秦炀回国的飞机已经安排好,后天就到家。

于是秦玄想起了时予,他漫不经心地想:秦炀比时予大四岁,以后也是当哥哥的人了,可以好好照顾时予、保护时予。

“对了,时予呢?最近怎么没看见她?”

管家回答道:

“**在后头院子住着呢,这个时候也该吃早饭啦,您要过去吗?”

“那就去看看吧。”

谁知秦玄带着人过来一看,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时予一个人。

秦玄打眼一看就差点被气笑了,问时予吃过早饭没有,她摇摇头。

再问时予佣人都去哪儿了,时予还是摇摇头。

秦玄顿时暴怒:“人都死哪儿去了?这么小一个孩子没吃没喝的,他们是想活活弄死她吗?!”

时予一下子吓得抱着他腿哭:

“哥哥你别生气,阿姨们说是忘记给我留饭了。”

她不这么说还好,一说,秦玄顿时立刻想让人把那帮佣人抓回来活剐了。

如果不是秦玄今天因为弟弟秦炀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妹妹,过几天时予被这帮人活活磋磨死了他也不一定知道。

秦玄看着时予那么小一团,娇嫩柔软,抱着自己的腿哭得抽抽搭搭。

原本还有点肉的小脸这几天就瘦得下巴都尖了。

什么玩意儿,原来跟她妈在外面的时候还被养得挺好,怎么被我带回秦家养几天就要死了?

一向冷酷铁血的秦玄没由来心底有点挫败,当即就把时予带回了自己的住处,让人把自己的房间和隔壁打通,里面开了扇门,兄妹俩睡隔壁。

那些保姆全被秦玄赶出了秦家,之所以没见血是觉得时予还小,要是因为她见了血,到底是不好的事情。

不然按照秦玄的脾气来,活剐了还要扔海里去喂鲨鱼。

当天晚上,阮芝精心打扮了一番,走进了秦玄的住所。

秦玄一下车就看到一个女人袅袅婷婷地向自己走来。

回想起来好像是老爷子身边那个情妇,就是那个女儿和时予一起被绑,死了的那个。

好像是姓阮?

阮芝扭着腰肢迎过来,伸手就想接过秦玄脱下来的大衣。

秦玄看也不看她,把大衣交给一旁的女佣。

随口问道:“你来干什么?”

阮芝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滞在半空,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来。

秦玄还记得自己早上出门时答应了时予回来和她一起吃饭,赶着饭点刚好到家。

但其实他晚一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现在秦家是他当家。

但秦玄觉得时予早饭就没吃多少,午饭必定也不会好好吃。

自己要是不早点回来陪她吃晚饭,这小丫头怕是要被饿坏了。

走进饭厅,时予乖乖站在桌边,看见秦玄走进门喊了一声“哥哥”。

“嗯,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一边问,一边在主位上坐下,把时予摁坐在了自己右手边。

“大少爷和时予感情真好。”

阮芝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脸上挂着笑。

她刚刚失去自己的靠山秦老爷子,又遭逢丧女之痛,穿着一身和时予初见时不同的黑裙,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韵致。

只可惜这里没人欣赏。

阮芝的笑僵在脸上,一路进来秦玄没给她个正眼,她也能腆着脸往秦玄身边凑。

秦玄对女人一向没什么耐心,时予算是个例外。

安静,乖巧,不烦人。

不过这阮芝又是个什么东西?

秦玄“啧”了一声。

管家上前制止佣人为阮芝拉开座椅的动作,苍老的声音不留情面:

“阮夫人叫错啦,这秦公馆里现在只有一位秦先生,没有大少爷。”

“身份有别,先生就不留您吃饭了。”

整个大厅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佣人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

阮芝被当众下了面子,精心描绘的妆容也遮盖不住她难看的脸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时予低垂着眼睫坐在一旁,一声不吭。

最后还是秦玄耐心告罄,不耐烦道:

“你有什么话就快放。”

阮芝勉强挤出了个笑:“大少......先生,先生这又是何必,就算不看在去了的老爷子面上,也该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

“谁和你有情分?”

要不是看阮芝生龙活虎的,秦玄都要怀疑她精神失常了。

“和你有情分的那个刚走,你现在下去追还来得及。”

秦玄觉得她嘴里是放不出什么好屁了,当即就要让管家送客。

阮芝顿时急了,把自己这次来的真正目的说出口:

“先生,我想过继时予当我的女儿!”

“哧啦——”

是时予站起身时带动的椅子和地面发出的声响。

她死死盯住阮芝的脸,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却只是一言不发,连回头看一眼秦玄的勇气都没有。

秦玄会答应吗?时予不敢想。

“我看你是真癫了。”

他拿佣人呈上来的温热毛巾擦了擦手,对阮芷是一个眼神也欠奉:

“这样的疯子,以后别放进秦家的大门。”

管家低头称是,转身挥了挥手就有人上来堵了阮芷的嘴,把她叉走。

秦玄说她疯了,她就是疯了。

属于秦老爷子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是秦玄当家。

不管是玩忽职守磋磨时予的佣人们,还是依仗着秦老爷子过去的宠爱不知轻重的阮芷,都会被秦玄清理掉。

让时予胆战心惊的一场惊吓,就这样消弭了。

秦玄看她呆呆的样子,突然笑了。

他生母早逝,和秦老爷子的感情也就那样。

不安分的亲叔伯们刚被他清理的清理,流放的流放。

唯一的亲弟弟秦炀,还远在国外没有回来。

这偌大的秦家,现在和他血脉相连的,也就只有一个时予。

那一刻秦玄的感觉非常奇妙,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陪他走上了权力的巅峰。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察觉到秦玄的目光,时予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他。

玉一样的小人儿,五官轮廓没有丝毫瑕疵的漂亮。

秦玄觉得她现在的模样可怜巴巴的,思考了一瞬间,把她拉过来抱在了怀里。

好轻。

娇弱幼嫩的女孩儿靠在秦玄臂弯里,说话也细声细气:

“谢谢哥哥。”

秦玄道:“不客气。”

这感觉很奇妙,属于秦玄的铁石心肠上生长出了一枝娇嫩的玫瑰骨朵。

十年后。

银廊是港城最大的销金窟,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舞池里挤着衣着时髦的年轻男女们抱在一起贴身热舞,吧台边也有衣冠楚楚的男人举着酒杯和身边的漂亮女人调情玩闹。

只是他偶一抬头,看到二楼人群中众心捧月的女孩儿。

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和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白裙子。

垂感极好的布料包裹着少女玲珑的躯体,裙子的长度刚到膝盖上面,下面是两条匀称莹润的小腿。

她的皮肤白,衬得关节处透出来的**就格外扎眼。

行走间裙摆漾出一圈圈涟漪,好像荡在了男人的心上。

那气质是独一份的清冷又矜贵,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娇养呵护长大的。

眼前的纸醉金迷半点入不了她的眼,清泠泠的目光扫过去,叫人再也忘不了她靡艳的容貌。

男人连忙抓住身边的同伴询问:

“那个女孩儿是谁?”

同伴只来得及看到女孩的侧颜,消失在人群簇拥中。

男人失魂落魄:“她是不是银港养着挂牌的?要多少钱才能......”

“快住嘴吧你!”

同伴连忙打断男人的旖思:

“那可是秦家老大的掌上明珠,秦家兄弟俩的宝贝妹妹!”

“你想她在银港挂牌?嫌命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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