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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令虞心惊肉跳,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发簪,“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以他的智谋,不可能不知道她今晚故意约他游船,给他设局,拖住了他,让他遭遇了这场刺杀。

他都受伤了,还瞎了眼,太子之位要保不住了,他竟然还要娶她(宋令凝)?

宋令虞越发琢磨不透湛淮晏,他对她妹妹到底是什么心思?

湛淮晏却已经虚弱到没力气说话了,伸出手探过去,握住了宋令虞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的胸口。

他搂着宋令虞,发了热之下浑身都是滚烫的,脸抵在宋令虞的脖子里,呼出的气息很热,更显他的呢喃深情蚀骨,“阿凝,孤喜欢你。”

“孤想让你做孤的正妻,为此孤可以用自己的太子之位来换。”

“现在孤瞎了,太子之位是保不住了,但阿凝,也正因为这样,孤才可以明媒正娶你,让你做孤的妻子……”

宋崇渊从林静微的院子里出来后,便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烛火下他俊朗的脸庞越来越凝重。

直到护卫进来禀报,宋崇渊猛地站起来,“四公子回来没有?”

护卫单膝跪地,“太子替四公子挡了一刀,受了伤后他携着四公子跳入了湖中,目前二人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果然全被孤魂野鬼预判到了!宋崇渊深邃的目光里燃起怒火,厉声吩咐全部的人去寻找四公子,而他连夜去宫里见皇贵妃。

“皇贵妃娘娘,是不是你给那批死士们下达的命令,要连臣的儿子也一起杀了?”宋崇渊私下是不给自己的姐姐行礼的,此刻他更是直接对皇贵妃兴师问罪,就怕晚了宋令虞会没命。

“你立刻派人召回那批死士,臣不能为了杀太子,而牺牲了亲儿子的命!”

皇贵妃这会儿已经睡下了,中途起来,她的脸色很难看。

再听宋崇渊这番话,皇贵妃懒洋洋地坐下来,嗤笑道:“什么儿子?你府里的事,瞒得了旁人,却是瞒不了本宫的。”

“本宫已经知道了,宋令虞其实是女儿身,本宫刚好借此机会替你除去她这个祸患,又能杀她这个参与者灭口,来个死无对证,太子遇刺就不会牵连到我们,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弟弟岂能感情用事?”

皇贵妃的这一番话听得宋崇渊心里生寒,冷硬着语调道:“在臣眼里,虞哥儿她就是儿子,臣已经决定替她遮掩了,不会让她暴露了女儿身,牵连到宋家。”

那天他压下了真相,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宋令虞是女儿身,宋令凝被孤魂野鬼占了身子这些事。

皇贵妃却如此清楚。

他知道自己府里有皇贵妃的耳目,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他的亲信里也有皇贵妃的细作!

皇贵妃太过分了。

“弟弟说得轻巧,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只能遮掩一时,遮掩不了一世。”皇贵妃劝着宋崇渊,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你又不缺儿子,不要说宋令虞不是儿子,她就算是,那也是庶出,是一个贱婢生的。”

“这几年本宫说过你多少次,不可让庶子压了嫡子一头,你倒好,嫡庶不分,处处偏宠宋令虞,忽视嫡子。”

宋崇渊气势凛然,也冷笑了一声,“臣倒是想偏宠嫡子,那他们也得争气才行。”

“何况臣不觉得自己偏宠了虞哥儿,臣待所有的子嗣都是一视同仁的,只不过谁都更愿意栽培提拔天资聪颖能光宗耀祖的那个,有些烂泥是真的扶不上墙,难道臣要浪费心血一直扶吗?”

“皇贵妃娘娘张口闭口说嫡庶尊卑有别,可你是不是忘了,你也不过是皇上的妾,你的大皇子他也是庶出!”

宋崇渊这话太诛心了,皇贵妃猛地拍了一下茶案,对宋崇渊直呼其名,“宋崇渊,你这是要为了一个贱婢生得庶子,跟本宫决裂吗?”

“皇贵妃娘娘还真说对了,臣告诉你,要是虞哥儿有什么三长两短,臣跟你势不两立!”宋崇渊说完这威慑的一句,甩袖大步离去。

皇贵妃气得肺都要炸了,在宋崇渊背后砸碎了一个茶盏。

嬷嬷劝着,给她顺着气。

皇贵妃才慢慢缓过来,手撑着额头,不得不吩咐,“召那批死士回来……”

她还得靠宋崇渊为瑄王谋划,宋崇渊不舍得一个庶子,她只能放过宋令虞。

但,说不定宋令虞弃受伤的太子于不顾,她一人跑回来了呢。

太子死了,她却活着回来了,她活着就是错。

太子一党必定会死咬住她,从她身上下手,要揪出她背后的宋家人、瑄王一党。

但她和宋家哪那么容易被揪出来,到时候,她就将宋令虞推出去做替死鬼。

所以她反而希望宋令虞趁机杀了受伤的太子,活着回来。

她替他们完成了任务,而其下场是,死。

如果宋令虞没有弃太子于不顾,太子会想不到是谁在今晚拖住了他,谁派人刺杀他吗?

太子不会放过宋令虞的。

所以其实不用她动手,宋崇渊此刻亲自前去找宋令虞,也已经晚了。

太子带着宋令虞这个嫌犯回来指认她,到时候她还是会让宋令虞一人揽下刺杀当朝太子的罪名。

结果是一样的。

宋令虞根本没有活路,她在这场局里本就是牺牲品。

而太子已经瞎了眼,储君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她日后可以找很多机会,轻易就能杀一个瞎了眼的废太子。

她的目的已经算是达成了。

半夜的时候,不出宋令虞所料,湛淮晏发起了高烧。

他意识不清,紧抱着宋令虞,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

宋令虞根本没听清,只感觉湛淮晏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是滚烫坚硬的,灼烧着人。

可他整个人却在打颤,冷得不行,又因为眼睛看不见,他在一片黑暗里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湛淮晏便死死抱着宋令虞,从宋令虞身上汲取着温暖和安全感,极为依赖宋令虞。

两人本就只穿着里衣,这般相拥下,衣衫都乱了,完全是身体与身体相贴,坚硬与柔软相抵。

宋令虞根本挣脱不了湛淮晏。

他明明受伤了,意识不清,却是铜墙铁壁般将她包裹在结实宽阔的胸膛里。

她无法撼动分毫。

宋令虞放弃了,麻木地看着自己脑子里的气运值和湛淮晏头顶的气运值,忽上忽下。

一会儿她的被湛淮晏吸走了,一会儿湛淮晏的降下去,她的升上去。

他们二人的气运值互相吸来吸去,没有第三个人可以让宋令虞吸气运值,所以她和湛淮晏此刻谁离了谁,另一个就会暴毙。

宋令虞看开了,别说,这气运值还挺好玩的……简直能让人发疯。

后半夜干柴渐渐燃完了,湛淮晏高烧不退。

宋令虞觉得再这么下去,他不死,也会被烧傻了。

她穿好衣服,打算看看太子的护卫们有没有寻过来。

这时,山洞外传来动静。

宋令虞没动,加上一个昏迷的瞎了眼的太子,跑是跑不掉了。

像刚刚她说的,听天由命吧。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先找来的既不是那批刺客,也不是湛淮晏的护卫。

而是宋崇渊带着人找了过来。

宋令虞看了一眼自己的气运值,本以为宋崇渊是来亲手杀她和湛淮晏的。

结果那气运值随着宋崇渊的大步进来,一下子升了上去。

宋令虞眨了眨眼,泪水说来就来,哽咽地喊了一声,“父亲……”

宋崇渊的身躯伟岸如山,脸色冷肃,身上披着披风,步伐快到披风扫地,翻起一道凌厉的弧度。

他料到宋令虞和湛淮晏孤男寡女共处的情形,因此并没有让其他人进来。

好在只有湛淮晏衣衫不整,宋令虞的裙子虽然被割破了,但并没有露出躯体。

宋崇渊两个大步上前,弯身就把宋令虞抱了起来,用披风裹住。

他大步往外走时,让护卫进来,“送太子殿下回宫。”

他不能在此刻杀了湛淮晏。

宋令虞要是一个人活着回去了,皇贵妃就会让宋令虞成为替死鬼。

他只有假装救下太子。

太子活着,宋令虞才能安然无恙。

然后,宋崇渊抱着宋令虞走在夜间的山林中,火把映照得他脸上一片诡谲,冷血吩咐,“那批死士,一个不留。”

那批刺杀太子的死士,是他给皇贵妃培养的,听从皇贵妃的命令。

死士是很难培养的。

从精心挑选几岁的孩子到多年的培养,让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如行尸走肉,完全是只执行命令的杀人工具,其中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心血精力。

下一批,可能二十年都不一定能培养出来。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得杀了这批人。

原本他是不打算灭口的。

现下他为自己揽下救太子的功劳,那就只能杀了自己的这批死士,来个死无对证。

如此一来,宋令虞也不是拖住太子,参与了这场刺杀的嫌犯。

她只是倒霉,碰上了旁人刺杀太子。

她反而给太子包扎了伤口,救了太子一命不是吗?

太子遇刺,双目失明,震惊朝野。

太子一党担心太子能不能恢复过来的同时,也从当晚和太子游湖的“宋令凝”身上下手,要揪出幕后主使宋崇渊一众人。

其证人,无疑就是湛淮晏,要他指认当晚是“宋令凝”拖住了他即可。

然而,所有人,就连宋崇渊和皇贵妃都没想到,湛淮晏苏醒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的眼睛能不能恢复,而是替“宋令凝”开脱。

他称自己遭遇刺杀跟“宋令凝”没有关系。

“宋令凝”反而救了他,没有“宋令凝”,他坚持不到宋丞相找到他们。

宋令虞在家养着受伤的脚踝,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日宋崇渊回来,给她带来的消息竟然是:

宋令凝和湛淮晏的婚期提前了,以给湛淮晏冲喜为由,且宋令凝此次嫁过去,是做湛淮晏的正妻。

这是湛淮晏自己求来的。

宋令虞和宋崇渊都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不等宋崇渊说什么,宋令虞来到他面前跪下,“皇上暂时没有废太子,太子更是要娶妹妹为正妻。”

“可妹妹如今被孤魂野鬼附了身,只会坏了我们的大计,那便只有女儿换回女装,假冒孪生妹妹,嫁去东宫了。”

宋崇渊和皇贵妃就是这么安排的,宋令虞主动**,他点了点头,心里是有愧的,“为父会再给你添一份嫁妆……”

宋令虞摇头,以退为进,“女儿的嫁妆已经够了。”

“女儿只希望自己走后,即便没人护着姨娘了,姨娘也能在府中安稳度日。”

她这是在跟宋崇渊谈条件了,要宋崇渊放郑姨娘出冷院,并且日后偏宠着郑姨娘。

宋崇渊应承下来,弯身扶了宋令虞起来,“你放心,等瑄王成了储君,为父便安排你假死出宫。”

“你男儿身的这个身份还可以用着,为父会安排,让你既是太子妃,又还在朝中为官,手握权柄,在背后被唤一声小丞相……”

宋令虞就这样换回女装,假冒湛淮晏求娶的她的孪生妹妹宋令凝,嫁去了东宫做太子妃。

新婚夜,宋令虞在瞎了眼的太子身下,再次被湛淮晏折腾了一遍时,她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湛淮晏背上的刀伤已经结疤了,唯有双目还失明着,被御医判定怕是这辈子都恢复不过来了。

皇帝没有立刻废太子,而是在为湛淮晏遍寻天下名医。

他瞎了眼,却并没有影响到体力。

一开始他对宋令虞还多有怜惜,到了后面已然失了控。

湛淮晏一整夜叫了四次水。

最后那次,宋令虞始终没如了他的愿喊一声夫君,终于是彻底昏睡过去了。

湛淮晏才一把将人揉入怀里,趴在宋令虞汗湿的颈间喘息,平复着。

失明对他确实是一大重创,但福祸相依,他娶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为正妻,让他觉得这一刻他的人生都圆满了。

湛淮晏贴着宋令虞的耳畔,柔肠百结浓情蜜意,“阿凝,阿凝,我们终于是夫妻了……”

过了许久,湛淮晏起身。

他摸索着取了一方雪白的帕子来,用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然后把鲜血抹到了白色的帕子上。

宋令虞对此毫无察觉,如雨后娇花。

湛淮晏看不见她,在用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地抚摸着她的五官轮廓,墨眸里是热切和痴迷。

这张脸,他早就烙印在了灵魂里,在过去几年于脑子里描绘了无数遍。

宋令虞并不知道,她和湛淮晏的新婚夜,不是她的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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