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位新助理

应唯真天不亮就被闹钟叫醒，她洗漱好从厕所出来时，却发现厨房的灯亮着，餐桌上摆着煎蛋和吐司。

苏韫闻摘了围裙从厨房出来，看见她，面色如常地解释道：“听见你起床的声音，就醒了，顺手准备了点早餐。”

应唯真坐在餐桌边，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谢谢闻哥，我还想着去外面随便买点什么凑合一下，没想到还有早餐吃。”

苏韫闻接了一杯水，倚靠在冰箱旁，随意同她闲聊几句：“你的助理请假，怎么不跟公司申请派一个临时助理来。”

应唯真快速将口中的吐司咽下，才回答他：“这个助理是我的经纪人单独给我找的，是她的一个远房表妹，因为我左手的问题，阴雨天不太方便，所以请了淼淼帮我打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

“虽然她现在请假不在，是会有些不习惯的地方，但我从小独立惯了，如果不是左手不便，也不会想到请一个助理帮忙分摊，毕竟一个月开的工资不低。”

苏韫闻了然地点点头。

应唯真玩笑一般笑着同他说：“不如闻哥你来给我做一段时间助理呗。”

苏韫闻眼神扫过她，神色未变，语气淡淡地：“你不是说自己很独立。”

应唯真眼睛笑成了弯月，语气也带了丝撒娇的意味，好似一位天真烂漫的少女：“我的独立已经被淼淼稀释了不少，如果能请到一个临时助理，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苏韫闻看着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她又接着道：“简市下雨比沪市频繁多了，我看过两天又是雨季，这手一疼，也不知道能不能忍，要是淼淼在，还能帮我拿拿东西，她力气可大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手腕，语气十分低落而委屈。

她的长发用抓夹盘起，刻意留了几缕用卷发棒卷出弧度，厨房灯光是暖黄色的，落在她身上，给落在发际线旁的几缕头发仿佛镀了一层光晕，分外温柔。

苏韫闻原本冷淡的神色，不自觉也柔和了几分，他沉默了一会：“可以。”

应唯真猛得抬起头看向他：“你真的真的要给我做临时助理吗！”她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亮，又自觉声音变大，怕吵醒陶行鸯下意识捂住了嘴，将声音压低，精致的五官一下子被遮住一半，只剩那双亮如星子的双眼。

“只是空闲时候去帮一下，”他顿了顿，强调了一遍，“就当还你的人情。”

应唯真故作不解地问道：“什么人情呀？”

苏韫闻放下杯子，转身上楼，边走边道：“照顾外婆的人情。”

很快，他换了身外出服下楼。

应唯真收拾了东西出来，为了这个她用尽所有演技骗来的临时助理“方便”，她特意收拾了不少生活用品装包里，将包装得鼓鼓囊囊，只为了营造出她的确需要助理的模样。

她知道，苏韫闻面对着她这双和小禾相似的眼睛，一定会心软。

因为在她高三暑假遭遇猥亵的那个晚上，他就是这样对她心软的。

她不知道“小禾”究竟是一个什么性格的姑娘，所以只能一点一点地试探。

只是猜想，以苏韫闻的年纪判断，在和小禾分开的时候，他们的年纪应该也正年少，那么那个时候的小禾会不会是一个“发着光、爱笑、天真烂漫”的少女。

她觉得好像这样的姑娘，才值得人念念不忘至今。

应唯真不由想起自己青春年少时的样子，因为烂透了的原生家庭，她总是带着点阴郁，没有钱，所以从不参与班级任何社交活动，便也没有朋友，从来都独来独往。

她其实从不为原生家庭而感到自卑，一直以来她都相信自己有一天可以从这里挣脱出去，因为她很会利用人的同情心，从前应川喝醉后殴打陈瑾，每次被打后，陈瑾总是遮遮掩掩，害怕被人指指点点，时间一长，邻居皆避而远之。

陈瑾离开后，她学会了怎样示弱，她不怕外扬家丑，示弱能让每一个邻居都因为同情而主动给予一些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

……

苏韫闻跟在她身后一起去到隔壁杨家，同事已经到了，开了一辆电视台的公车，面包车能坐八个人，刚好够他们一行人。

应唯真刚走到同事中间，就感觉到袖子被轻轻拽了拽，一扭头，却见编导邓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挡着嘴，想同她说小话：“这个男人是谁？”

她用着和邓静一样的动作，凑过去回答：“是我的临时助理。”

邓静瞪大了眼睛，像是刚认识她一样，将她上下打量了几遍，然后偷偷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满脸佩服神色：“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应唯真。”

应唯真无语，怎么仿佛她拐卖了良家子一般。

其他人见她带了个男人出现，也对她纷纷行侧目礼。

车子行驶途中就开始了拍摄。

应唯真对着镜头介绍着今日的行程：“我们今天要去拜访一位师傅，他的工作才是**一件精美漆器的第一步，这一步便是采漆，大家可以看到，现在太阳还没有升起，因为采漆的最优时间是在太阳升起之前。”

车子行驶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达种植漆树的地方。

应唯真跟着杨师傅和漆农学习了采漆，老师傅教习得很细致：“下雨天不能割，有雨水，这个漆的质量就不好，阴天割是最好的，像我们今天大晴天，就得起得早。”

镜头下，漆树割开的伤口处慢慢地流出液体来。

“这第一刀割的漆，不能要，我们叫放水，等上五天，再在这个口上继续开口，”老师傅指向另一棵漆树上的割痕说道，“这个口就是已经放过水的了，我们就在这个口上再继续开。”

老师傅指点着应唯真用蚌壳去接漆，收集后，再装进盒中。

杨师傅在一旁补充：“生漆接触空气后，会氧化变黑，所以还需要再加入桐油，来达到隔绝空气，防止氧化的作用。”

采漆拍摄结束后，应唯真对漆农又进行了单独的采访。

漆农已从事这一行业三十年了，对漆树十分了解。

采漆这一工作，受天气影响太多，爬树也危险性很大，采访中，漆农还向应唯真诉说了自己年轻时从漆树上摔下来的经历。

结束这段采访后，团队给老师傅留下了拜访的礼物，便驱车离开。

回到杨家后，还要完成今日的髹漆工作。

苏韫闻站在窗边看着她戴着手套，耐心地顺漆，朱砂红盈润鲜艳，衬得她面色亦鲜艳漂亮。

等到从工作间出来时，应唯真已出了一身汗，她身上还穿着围裙，上面有不小心沾上的红漆，身上也残留着漆液的气味。

她摘掉围裙放好，正要接过苏韫闻递来的水杯，身后杨师傅紧随其后走出：“小应。”

应唯真连忙收回手，转身应答：“杨老师。”

杨师傅笑眯眯地和她说着工作：“漆的厚度可以了，明日起就能开始雕刻了。”

应唯真眼睛一亮：“太好了！”

杨师傅见她高兴，又夸赞了她一句：“你做得不错，漆上得很均匀。”

“谢谢杨老师夸奖，”应唯真更开心了，能被老师傅夸奖，她心中成就感无法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