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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颐图几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便径直给她否了,他决不允许自己受这样的屈辱,哪怕他在外面女人没断过。

可方幼萍又如何会听他的?他既不是他的上司,也不是她的主人。

至于从前那以夫为纲,出嫁从夫,谁爱遵守谁遵守吧。

到了蒋理承接待西北督军那日,为着关内频起的战火,出面调停。

坐到御用军车上,想不到在这里看见小不点的身影。

下意识看了一眼司机,以及副驾驶座上的副官,并未给心腹停留太多眼色,只开口对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训斥道:

“放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方幼萍对于他不给好脸色,仿佛早已习以为常,面无异色,也不觉着委屈。

还在厚着脸皮毛遂自荐:“大帅,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个秘书,我可以。”

蒋理承的几个御用秘书皆是留学回来,精通多国语言,又在军校里实打实镀过金。

这会儿看着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姑娘,一开口就是稚子童言。

“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能成什么事?”

“那我可以做个小厨娘,为您洗手作羹汤。”方幼萍不服气道。

说罢,又像颗蜜糖似的,扭在他身上。

蒋理承不忍心继续苛责,一视同仁地责备道:“你们这是不分场合的纵容。”

副官立即侧身,微微回头,道着歉:“是,大帅,属下知错。属下还以为少奶奶坐一坐就走,哪知她直接不下去了。”

司机也不敢继续装傻充愣,忙跟着低头认错:“是,帅爷。属下以前只防备陌生人,对几位夫人和小主子,只有恭敬。以后面对帅爷的家人,也多设防备。”

蒋理承未置可否,还能让他怎么说,难道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车子已启动,方幼萍起初还在暗处,去拉他的手。见他不拒绝,又放肆大胆地、将柔荑搁置在他腿上。

蒋理承方在军车的共鸣声掩映下,压低了嗓子,同她问起:“颐图前日回来了。”

“嗯。”方幼萍立即竖起耳朵,不由得带了几分欣喜:“您找人监视我?”

“我决不允许你在任何人跟我之间游走。”蒋理承肆无忌惮地在她腰上落下一巴掌,两个心腹在同一方天地下,只能视而不见。

“那日仆妇叫你过去吃饭,也不知你在跟颐图说些什么,聊得热火朝天,连我在远处摆弄怀表也没看见。怎么?小别胜新婚?”

方幼萍顺势坐到他腿上,放着座位不坐,他的腿才是她的椅子。

“怎么?大帅吃醋了?”

那天她还真没看见蒋理承路过,甚至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大帅好霸道,就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准你去五妈妈房里良辰美景,我就得独守空房。”

“这两日我都宿在自己书房。”蒋理承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不想太惯着她了,立即又威胁道:

“若你不听话,我马上把你送走。让你这辈子都再见不到我。”

若非心腹来报,将她跟蒋颐图的对话,一五一十转述过来,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大帅!不要!我一定乖乖听您的话。若离您太远,再看不到你,听不见你的声音,嗅不到你身上的味道,我会死的。”方幼萍紧紧搂住她的脖子,仿佛怕极了:

“大帅别抛弃我,不要让我一个人流浪。我会害相思病,会每日以泪洗面,会余生都不再快乐的。”

她自然相信他有这个本事、手腕和雷霆之势,并从来不只是说说。

从前就有西北军阀囚禁了一个姨太太,后来那姨太太疯了,多方说和,也没将她放出来。

若蒋理承执意让她出国,不得他点头,她想回来都不得。

“您若是真厌弃了我,就将我杀了好不好?留一堆白骨,埋在帅府地下,这样您每日走过,我都能再与你肌肤相亲。”方幼萍依偎在他怀里,娇声道:

“因为我真的爱您,离不开您。还未被您厌弃,想到你不要我了,便开始提前难过了。”

蒋理承起初还当她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在确定了她不是为着跟逆子赌气。如今发觉,这个小丫头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他不需要女人的崇拜,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有时候反而是种负担。

可其他姨太太也不全是攀龙附凤,但那些浓情,便不被他放在眼里了。

蒋理承伸出手,指腹摩挲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微一用力碾过,顷刻间,便镀上一层鲜红。

直到司机一脚油门,到了会馆,方幼萍不情愿,却不得不善解人意。

蒋理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想陪陪她,却是日理万机、身不由己。

方幼萍随他一并进了会馆,远道而来的客人皆在会客厅,等着大帅过来调停。

蒋理承到了会议室,方幼萍想离开,已有些迟了。

秘书通传了一声过后,几省督军便不大守规矩、未像下属那样、有个求人办事的态度。

而是推门进了来,粗声大嗓地嚷道:“理承大哥,我们等了你半天了。”

方幼萍啃着自己指甲,有几分懊悔自己的任性妄为,此刻进退维谷。

在先闻其声不见其人时,下意识低头,钻到了大帅的会议桌下。

其实即便她不那么慌不择路,蒋理承只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管她是什么身份,儿妇、秘书、翻译、情人、家眷、女儿、舞姬、宠物……宾客都不敢多说半个字。

除非有那不怕死的,问起她的身份不要紧,若还敢继续调侃,蒋理承不介意直接拔枪。

有了解他脾气秉性的,没人敢这般放肆,在太岁头上动土。

如今方幼萍像只猫儿似的,藏了下去,蒋理承晚了一步庇护,倒是也没强求。

几个督军已陆续开口:“我也知道打起仗来,民不聊生,可这厮欺人太甚,在我头上拉屎,我若再忍气吞声,就不姓于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那批德货军火,不是你拿的?又天天去我的地盘搞演习。我看你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不光想吞并我,还想咬北疆一口!”

“杨震鹤,你血口喷人!我才发展起来的医疗和教育,就是被你一炮轰没了!如今理承大哥在这,谁是谁非,不是凭你一个人三寸不烂之舌的。”

蒋理承可不管这些狗扯羊皮的事,他只在乎谁对自己更有利益。

目光如炬地迅速分析着形势,怎奈后知后觉——藏在桌子下的小野猫,并不是个安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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