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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娘,你瞧瞧她!你真就不管管?”

面对绿韵几人的抱怨,闵娘也只是皱皱眉。

她是夫人跟前的老人,五郎君也要给她几分体面,出手管教一个姬妾不过是小事一桩。

可一来,孟姬行事虽佻达,对她却从来没有不恭之处,随时都是笑脸迎人;再者,外出这事也是得了五郎君准许的,她还真不好多说什么。

“左右她花得都是些小钱,对刺史府而言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不是钱的事。”一直没吭声的兰茜开口了,“她长时间这样在外招摇,于刺史府名声终归不好。”

兰茜的心思闵娘是知道的。

她和红酥原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侍女,容貌出挑,又是精心**过的,今年才被夫人指派来近身伺候五郎君,用意再明显不过。

可惜还不曾为五郎君收用,反倒被一个外人占了先。

“罢了,等五郎君回来,我跟他提提便是。”

这一日,又是例行一逛。

“娘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秋盈和春盎见孟弗把匣子里的首饰尽往头上插,满头珠翠闪得人都睁不开眼,欲言又止。

“娘子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这些身外物妆点,或者一两件便可,多了反而累赘。”

“我瞧着挺好呀。”孟弗顶着沉重的脑袋,对着铜镜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暴发户造型,表示很满意,“出发!”

如今府里谁都知道,陪孟姬出门是个苦差事,跟着她的人从最初的一群减少到了五个。

一个车夫,两个健仆,一个婆子,还有一个春盎。秋盈今日身体不适,就没有跟来。

游逛了一晌午,从绸缎行出来,仍旧在食店樊家楼用了午饭。

孟弗兴致很好,还叫了弹琵琶的名手进包间助兴。

又吩咐店家在楼下房间另备一桌酒菜,“你们几个也都辛苦了,去楼下歇歇脚吧。”

婆子欢欢喜喜下楼去知会车夫和那两个健仆去了。

春盎要留下,孟弗摇头:“我这会儿不需人服侍,只想静心听曲。对了,我很喜欢这位琵琶娘子的曲声,想听个尽兴,没有我的传唤不要进来打扰,只管等着便是。”

春盎只好也下了楼。

一上午采买的东西都留在了马车内,身边只有一包她的换洗衣物。因为每次出门都要逛许久,衣裙有时不免弄脏,干净衣物是必备的。

盏茶之后,孟弗起身走到北墙处,推窗往下看。

樊家楼前半部是酒楼,后半部是杂院,二者中间有一个夹道,夹道的尽头有角门……这些孟弗早便摸清楚了。

确定角门是开着的,孟弗回身往食案上放了一个银饼,隔帘对琵琶娘子道:“我要去如厕更衣,你接着弹,不要停。”

琵琶娘子颔首谢赏,拨弦的手并不曾停。

孟弗提着包袱从另一个方向飞快下了楼。

先去了酒楼供客人如厕之所,打开包袱——因为秋盈身子不舒服,今日的换洗衣物是她自己备的,里头尽是这几日闲逛买来的成果中夹带的私货,一盒姜黄棕褐两拼的妆粉,一卷白色熟绢,还有一套并不起眼的短褐,也即粗布制成的平民服饰。

先用白色熟绢缠缚胸口与腰肢,一层又一层,尽量使得前胸不那么突出、腰肢不那么细。

换上粗布短衣后,孟弗飞快拆了发髻,改束成男子式样,再用粗布软裹裹住头部。

而后用妆粉将由面到颈再到手,总之所有**在外的皮肤全部涂抹一遍。

最后将换下的衣物以及那些钗环首饰收拾好,这才推门上了夹道,并沿着夹道一路出了角门。

片刻后,一个身材瘦高皮肤蜡黄的男子出现在位于西市角落的张记赁驴行。正是易装后的孟弗。

她并未亲自出面,花钱从街边觅了个闲汉,由闲汉出头与赁驴人作了交易。没有选择以每二十里五十文的价格租驴,而是直接买下了一头。用的也不是魏骧给的银饼,是当初从方家带出的碎银。

孟弗牵着新买来的驴去了一家供来往客商堆货、交易和寓居的邸店,指名要一些方便路上吃的食物。

店佣笑容满面招待,“客官这是要远行啊?”

“不瞒你说,正要去西南外州寻亲,就是,唉,怕路上不太平——”

店佣见她出手阔绰,于是热心的给她出主意:“合该是巧了,小店正有一队胡商歇脚。孤身上路是不稳便,客官不若与他们结伴而行?由我来做这个保人,不过我要先看看你的过所。”

做保人虽可收取一定的好处,却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不得不谨慎。

孟弗闻言一喜,瓮声瓮气道:“应当的,应当的。”

拿出过所给他匆匆一览便收起,额外的谢金已经奉上。

店佣顿时喜笑颜开,也顾不上把那过所看清楚,立即找商队的领头人商议去了。

这过所是离开方家时孟弗向方县令索要的。按照她的要求,好几处都是空白。

既然说了会给她一个新身份,空口无凭,衙门里户籍薄册那些她又看不到,总要眼见为实。

直到拿到这张过所孟弗才肯出门。

方县令那个早亡的妹妹嫁到了山南西道的梓州,这张过所的目的地也是梓州,路途遥遥,孟弗当然不打算去梓州,这张过所足够帮助她去到她想去的地方。

方家人给她这个是为了安她的心,估计没想过她会用来逃跑。毕竟她一个弱女子,又攀了高枝,傻子才跑呢。

孟弗心道,傻子才不跑呢。

如果兜兜转转还是走了老路,她之前死里逃生的折腾个什么劲儿?

再说她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午时才过,一队胡商出了密阳西城门。

太阳逐渐偏西,已是申时初了,楼上的琵琶声还未停。

婆子问春盎:“孟姬该不会是听曲睡着了吧?”

春盎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可娘子吩咐了不要打扰,就决定再等等,要是过会儿还不下来,再上楼催一下。

又过了半个时辰,春盎和婆子上楼。

隔门唤了几声没得到回应,两人心下觉得不好,齐齐推门闯了进去——

包间内只有一个兀自弹唱的琵琶伎,哪里有孟弗的身影。

孟弗跟着商队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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