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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拂而过,树影婆娑。

苏向晚躺在床上,盼夏正给她的脚趾上药。

如玉脂般白皙的脚趾,此刻被磕红了一块,在无瑕的皮肤上甚是突兀。

“**,要是疼了您就说。”盼夏抽噎道。

苏向晚看了一眼红着眼的盼夏,安慰道:“好了,哪有这么娇贵,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

盼夏噘着嘴,忿忿不平道:“那大公子也欺人太甚了!离得那样近,伸手就能扶您一把,却偏偏躲过了,让您白白摔了。”

“罢了,惹不过还躲不过吗?以后见了他就离得远远的!”

“来府中之前,奴婢听旁人说起这位世子,只道是朗月清风,芝兰玉树,如今才知道,竟然这样高高在上,瞧不起人!”

盼夏打抱不平。

苏向晚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咱们得加快出府的计划了。”

盼夏小声道:“可是**,咱们不是只有五十两银子了吗,这些银子够吗?”

“自然不够。”苏向晚思索片刻,沉吟道:“我的女工还不错,在扬州时偶尔拿出去卖也是抢手的,不如先做点绣品,等银子多了再开间成衣铺子。”

盼夏放下手里的药膏,接道:“**女工在扬州那可是出了名的,**绣花样,奴婢裁布引线,像在扬州时那样,凭**的手艺定能卖个好价钱!”

盼夏越说越兴奋。

苏向晚微微一笑,开始认真琢磨起来。

竹园内气氛却不比松烟阁那样轻松。

裴行之手里拿着从北疆传回来的信件陷入沉思。

信是他的父亲裴赫写的。

信中说北疆苦寒,虽已值四月,仍是大雪纷飞,军中不少将士都长了冻疮。

这不是最要紧的。

要紧的是信的末尾说前几日将士巡逻,竟在一个小镇子里发现了一个北狄人。

押送该北狄人回军营时遭到反抗,那人挣扎之际被将士抓破后背衣裳,赫然露出脊背上的雄鹰图案。

裴行之心中一沉,随后将信件付之一炬。

他仰头靠在长椅上,双眼微阖,缓缓转动着手里的扳指,思绪飘回三年前。

那时北疆的战事紧张而激烈,敌国暗中筹划,秘密培养了一支精锐部队。这支部队的成员皆身材魁梧,蛮力惊人,后背上刻有雄鹰图案,被称为巴特尔队。

巴特尔队在敌国精心策划下,犹如一把锋利的利剑,直指大胤,意图一举夺下这片热土。

擒贼先擒王,裴行之与父亲声东击西,将大半将士安排在雁鸣山以南,以此吸引巴特尔队伍视线,裴行之则带领三百心腹,偷偷潜入敌军腹地,缴获敌军首领。

等巴特尔队伍察觉问题返回大本营后,却落入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一共两万余人,被尽数歼灭。

然而早应消失的巴特尔的身影如今却再次出现。

裴行之长睫微动。

翌日,旭日东升,流云涌动。

苏向晚照例来园子里采花。

昨夜对开铺子一事已有了初步计划,苏向晚今日心情轻松了不少。

她嘴里轻轻哼着扬州小调,很是惬意。

“**,这园子里的花开的真好,好多品种奴婢连见都没见过呢!”盼夏一边摘花一边感慨。

“这园子每日都有人打理,花自然开的好些。至于那些没见过的,要么价值不菲,要么是御赐之物。”苏向晚道。

宫中有专门培育奇花异草的花匠,圣上赏赐给一些近臣也是寻常。

听到有些花是御赐之物,盼夏立刻紧张起来,她只挑一些自己认识且常见的花,生怕摘了不该摘的。

裴敬文在游廊踱步。

昨日在花园看见苏表妹,今日还能碰见吗?

他不确定。

“二公子,老夫人不是免了府里人的晨昏定省吗,您怎地今日还去老夫人那处?”身后小厮不解问道。

“咳,祖母年纪大了,我多去看望她老人家,陪她解解闷也是应该的。”裴敬文羞赧道。

小厮纳闷儿,平日里二夫人盯二公子课业盯得紧,二公子白日多在书房,三五日去慈仁堂一次,怎地这两日天天去?

裴敬文忐忑不安,在看到苏向晚身影的那一刻呼出一口气,又蓦地紧张起来。

“表妹早啊!”裴敬文按住心里的情绪,温柔开口。

苏向晚一愣。

自昨日被那人无视之后,苏向晚便打定主意不再与府中男子有太多接触。

且后来盼夏也向府中丫鬟打听了一番,知道隔壁便是裴行之练武之处。

也不知他此刻在没在,有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

苏向晚扬起一个得体的笑,道:“二公子早。”

裴敬文僵了一瞬。

他不懂昨日还与他有说有笑的佳人今日怎地突然对自己疏离起来。

裴敬文很快收起脸上的失落道:“我去看祖母路过此处,表妹今日也在摘花啊。”

苏向晚浅浅一笑道:“是啊,老夫人找二公子是有事吗,二公子快去吧,让老夫人久等就不好了。”

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裴敬文心里疑惑不已,他佯装镇定道:“正是,我这就去。”

抬步走了没几下,他回头状似无意问道:“表妹摘花还得几日?若是还需两三日,不如交给下人做,最近好多新叶抽枝,叶子又薄又锐,小心划伤了表妹。”

苏向晚道:“无事,既然是送给府中人的礼物怎好假手于人。”

裴敬文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到她继续道:“况且这是最后一日,这两天采的鲜花够用了。”

裴敬文顿住,紧接着又扬起温柔笑意道:“这便好,表妹若是有什么缺的便给府中说,我先去慈仁堂了。”

“好,表哥慢走。”

待裴敬文走远,苏向晚收起脸上笑意。

她自是看见了裴敬文眼神里一瞬而过的失落。

但那又怎样呢?

那人鄙视的眼神毫不掩饰,自己若是真与府中公子有所牵扯,到时还不知他会怎样羞辱自己。

反正自己也没有嫁入高门的想法,与其白白被人耻笑,倒不如一早说个清楚。

苏向晚收起花篮,淡淡道:“盼夏,花已采够了,我们回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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