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充当司机的季林从后视镜里观察厉景深的反应，见他没开口，就自觉地把车开进别墅。
车在别墅门口停下，厉景深却并未像以前一样立刻开门下车，而是沉默地坐在后面，一双眼眸深邃如海。
季林就一直安静地坐着，连个哈欠都不打。
许久。
“你说，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被调去子公司做前台的事？”
季林扶了下眼镜，“是，舒小姐已经承诺，今天会按时上班。”
眼见厉景深又沉默下来，季林忍不住问，“需要我将舒小姐叫来……”
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厉景深的眼刀就飞了过来，“你不是说她已经答应在离职之前不再见我？”
说着，厉景深打开车门下了车，大步流星地走进别墅。
季林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微张，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舒小姐是答应在离职前不出现在你面前，可没答应不许你出现在她面前啊……”
翌日一早。
舒苒收拾妥当后，按照地址，找到了她的新公司——如翼汽车销售公司。
刚一进门，舒苒就立刻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打量她的目光，如芒在背。
她全身上下的肌肉顿时绷紧。
深吸一口气，舒苒问清楚赵经理的位置后，就去办理了入职手续，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区，前台。
时间还早，门店还没有客人，所以几个销售人员正坐在休息区吃早餐，但眼神却一直似有似无地朝她身上瞟，还悄悄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个长头发的年轻女孩撇撇嘴，“她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厉先生的秘书？很一般嘛。”
“你们没听说吗？她就是因为勾引厉先生才会被厉老爷子亲自出面赶到这来的，听说她在厉先生的办公室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结果被保安给拉出来了！”
“还有这种事？”
“不止！我还听说，前阵子国外那个很火的Runs品牌的港亚区代理，就是因为她陪了对方一夜，才谈妥的，而且对方还在原有合约金的基础上加了整整百分之五十！”
“我的天，这都是真的吗？”
“Runs的车已经在走海关托运了，再有半个月就要在我们店里卖了！”
他们似乎沉浸其中，丝毫没注意到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舒苒站在前台，有些无奈。
三人成虎，她的确还是低估了谣言传播的速度与被歪曲的程度。
不过，她也没有那个精力去跟所有人解释清楚。
所以，整整一个上午，舒苒都在一群人充满打量与鄙夷的视线中度过。
顺带还处理了一些收发快递，卫生清洁用品登记，给经理赵林泉泡咖啡这样的琐事。
午休时，舒苒正准备打开微波炉热一下自己带来的午饭，却突然被人叫住，“那个谁，去合作公司取一份合同，急用，现在。”
舒苒看着自己手里的午饭，叹了口气。
等她好不容易拿着合同赶回来，午休时间已经过了。
她从包里取出一袋面包正准备偷偷啃两口，却听见有人喊道，“赵经理请客喝咖啡，快点单啊！”
“我要一杯摩卡，不要糖，加冰！”
“我要玛奇朵，多加一份奶油！要热的！”
“我要……”
店里没有客户，所以大家七嘴八舌的没有顾忌。
舒苒自觉地当起了透明人，她很清楚这种事绝对没有她的份，甚至说不定那位赵经理到现在还在以为她是厉景深特别派来的眼线。
就在舒苒啃了一口面包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你还愣着干什么？”
舒苒一颤，难道还有她的份？
她抬起头，却见面前一个化着浓妆的年轻女孩不耐烦道，“你还不快拿笔记下来？距离这两条街有家咖啡馆，去那买，这是赵经理的积分卡，你拿好，不要弄丢了啊！”
如果午饭时的那件事还只是怀疑，现在舒苒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些人就是故意想要折磨她。
看到舒苒不动，年轻女孩冷着脸骂道，“你看什么？我们下午都是约了客户的，这里就你一个闲人，你不去谁去？”
说完，根本不给舒苒拒绝的机会，扭头就走。
看着她趾高气昂的背影，舒苒知道，这个连高中都没有念完的，叫孙宁的小姑娘，跟赵经理的关系不一般，刚来时也是做前台的，但后来就破格转到了销售岗。
舒苒深深地看了眼被她啃了一口的面包，最后也只能认命地记好所有人要的咖啡，出了门。
她看了下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零四分，最热的时段，街上来来往往的车像是一块块刚出锅的馒头，热气腾腾，连空气都扭曲了。
舒苒站在马路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行走的培根肉，马上就要被烤得外酥里嫩了。
本以为年轻女孩说的两条街区并不远，舒苒打算走过去的，可走到那才发现，这两条街区足足隔了六站公交那么远！
到了咖啡店时，舒苒觉得自己都快要融化了。
按照要求点好咖啡，走出咖啡店门口时，舒苒正想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却突然听见一声惊呼！
……
当舒苒终于拖着累软的双脚回到公司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抱怨。
“怎么搞的，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存心想偷懒？喂，你还不进来，站在门口干嘛？”
舒苒走进门店，声音有些低沉暗哑，“抱歉，我忘记了，我再去买一次。”
“什么？”
孙宁声音尖细，简直就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看着舒苒的眼神都变得凶恶刻薄起来，“你去了这么久，连一杯咖啡都没有买回来？”
“抱歉，路上出了点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我看你分明就是偷懒，就是故意的！”
孙宁不依不饶，走到舒苒面前伸出手，“把积分卡还给我！”
舒苒从口袋里拿出积分卡，递给孙宁，孙宁拿了卡以后扭头走开，口中却声音不小地嘟囔，“什么意外，我看你八成就是自己一个人独吞了！还什么首席秘书呢，买咖啡这种小事都办不好，根本就是个废物！”
这些话，舒苒听在耳朵里，却无力分辨。
她真的太累了。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刚坐下，却发现门店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又变了。
而且，还是针对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