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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世子装瞎

东街的积文馆是每年秋闱学子最爱去的书馆,里面的书籍文册大多是翰林院学士和文史馆内部官员所著,对科考十分有利。

江序月来这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与母亲遗留的海月山川志相似的书籍。

可是馆主同她说,那些书籍都被秋闱的监生预定了后她十分惊讶。

出来时,迎面走过两人说话说的入迷没有注意,险些把她的帷帽撞掉。

那两人歉意地拱了拱手,继续朝前走。

江序月微微回头,他们似乎在谈论秋闱科考题目,便听了一耳朵。

“听说京洛的秋闱与别的地方不同,主考官是大礼监的学生也是陛下颇为欣赏信赖的人。”

“有人与命题考官相熟,又揣摩圣意,除却三年一次必考的四书五经,还多了一个地理野志的考题。”

旁边人不解:“往年是没这个先例地,为何今年……”

几人悄声道:“还不是新帝登基没几年,让吏部礼部颁布出台了许多政策,重武轻文,有意……”

说着还谨慎的环视了四周,继续道:“有意开疆拓土。”

也有人不屑:“不过是个乡试,你们太小题大做了,像是能一举中第一般。”

江序月了然,原来是和宫里有关。

她买不到书,便去了临街的药铺,按照往常央书去医馆开的方子拿药。

这家药铺她没来过,里面十分安静,像是没人一样。

日光透过窗子落在临列的药架子上,连光影中翻腾的尘雾都带着几分药香。

她微微掀开帷帽一角,半边脸露了出来,仔细看了四周好像真的没人。

刚要抬脚离开,半人高的圆木柜台后冒出一个头,吓了江序月一跳。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头发凌乱,面容温润如玉的俊俏郎君。

祁渌手扒拉了下头上的碎药渣,朝江序月温和一笑:“姑娘是要抓药吗?”

边说边拍着身上的尘土,起身时笑了笑,十分随和:“今日将陈年的药材拿出来晒,若到了雨季怕又要烂在柜子里了。”

江序月颔首,将手中的药方递给他。

祁渌接过来看了几眼,皱了皱眉,又看了看江序月,发出几声疑惑的声音。

江序月不解问道:“是没有吗?”

祁渌又仔细看了看药方,顿声良久才开口:“姑娘,可否取下斗笠让在下看看?”

江序月一愣,更是不明白他这是何意思。

祁渌挠了挠头,声音舒朗像暖风一样,整个人带着像陈年酒酿般沉淀的温厚。

“我见这药方有两味药不太对,思索了几下还是觉得不该出现在一张药方上。”

“但是又不敢确定,故而想看看姑娘气色来断定自己的想法。”

江序月心里一紧,并不是她怕被人暗害,只是下意识朝着不好的方向想来让自己时刻处于警惕的状态。

想着,江序月取下可斗笠,轻纱飘扬过去,露出精致温雅的面容。

祁渌一怔,目光流露出一股欣赏之色,不过一瞬便观察起江序月的鼻眼唇耳。

他看了看,低头记录着什么,良久才抬眸正视江序月:“姑娘,这药方里面的血渔草和苏梗不能一块煎药,一次两次倒无妨,时日常了便会有体质虚弱衰竭之症。”

江序月蹙眉,这药方果然有问题!

祁渌也算医者仁心,他会把脉看诊也会配药抓药,忙忙碌碌半天才为江序月重新写了个方子。

他郑重地看着江序月:“姑娘,此事非同小可,若不是你早年常喝药,体质对药效有消散之效,怕是活不过二十。”

“在下重新抓了药方,保证没有问题,若你信不过可去别的药铺复查一遍。”

“你体质虚弱,万万不能情绪太过激动,大喜大悲更是禁忌,这药并不需要日日喝,时间长了适当减量就好。”

江序月听着他沉稳的声音,莫名让人心里安定,不要看他衣着外表并不规整,但是每一字一句都透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江序月颔首称谢,不多时外边来人了,祁渌也忙了起来。

江序月付了银钱,拿上药方和新开的药便离开了。

一路上她都思索着这药方到底哪里出了差错,蓦然她停住了脚步,想起什么一样。

她打小喝的药都是阿娘生前身边伺候的吕嬷嬷。

吕嬷嬷同京洛比较有名的广济药堂连着亲系,阿娘和她的药都是吕嬷嬷一手承办地。

因为吕嬷嬷是阿娘的奶娘,这么多年她也不曾会去朝这方面怀疑,可是如今……

怦——

一道闷响让江序月回了神,她左右看了看,幽静的小巷四周只有户闭门的人家。

她听错了?

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又是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序月警惕地加快了脚步,可她猛然停了下来。

紧跟着她的许袭元被她猛然停到慌得刹不住脚,差点撞了上去,还好隔着拐墙角的陆晏观扯了一下他的腰带。

许袭元暗骂:奶的,差点给老子裤腰带扯下来。

江序月回头,果然看到许袭元那做贼一样的表情。

江序月转身看到许袭元,皱眉后退了好几步,隔着几坛秋黄草,高声喊道:“许公子做事并不磊落。”

“若有事,大大方方来与我说。”

许袭元正了正神色,这话倒显得他小家子气。

他拱了拱手,客气笑道:“在下冒犯了,早间长辈有意与姑娘同我说亲,不过最后定的是六姑娘。”

“我与六姑娘情投意合,三姑娘是她的姐姐,还望见谅。”

江序月当什么重要的事,让一个堂堂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偷偷跟着她。

她摆了摆手:“我已经同六妹妹讲过,这件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没有谁对不住谁这一说。”

“比起外人,我自然更疼,更相信亲妹妹一些。”

许袭元隐约从江序月的眼中看出一丝挑剔的意味。

嗯……有些尴尬。

他若不是看刚刚江序月带故月离开时的脸色不好,也不会受陆晏观挑唆来尾随她,想同她解释一番,也不让江故月姐妹为他而产生嫌隙。

陆晏观这小子见江序月没跟着家人回府,心里担心她的安危,嘴上像是挂了个秤砣,十分硬,拐弯抹角好久让他跟着。

许袭元干笑了几声:“三姑娘果然温雅大度,那我便放心了。”

许袭元觉得十分尴尬,自己这举动像是来丢人的,可是身后还有个陆晏观,江序月拐个角就能看到,他还走不得。

谁知江序月径直就朝这边来了,歪了歪头越过墙角看到陆晏观仰头四处望天,装的像个瞎子似的。

“诶,我金豆子呢?许袭元,你见我那串金豆子没……怎么不见了……”

许袭元真想把他头扭过来看看江序月那看白痴的眼神。

可是这家伙装上瘾了,跟个二流子一样。

江序月听到陆晏观的话,眨了眨眼,忍不住弯嘴角笑了笑:“世子殿下的眼睛……真别致。”

说罢,江序月扯下斗笠上的轻纱,施施然离开。

陆晏观听到远去的脚步声,才正眼瞧过去。

许袭元阴阳怪气打趣道:“哟,不装瞎了?”

陆晏观打了他一下,皱眉:“我的金豆子真找不到了,最近破财破的厉害,丢的还都是硬货。”

许袭元白了他一眼,悠着声:“得,破财得美人呗。”

“要不是你看见药铺那小子长的还算支楞,怕江序月被勾引了,你能跟个傻子一样在这逗乐。”

“不是我说,你既然不想成亲,何必去招惹人家好姑娘呢?”

陆晏观微愣,望着江序月离开的方向出神,他确实不想成亲,同江序月的交易也是为了应付母亲。

可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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