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澄宁面不改色走出牢狱。

陈长老看见她有些意外，皱眉问道：“这么快就说完了？”这才进去了半刻钟时间不到。

桑羽也好奇徐澄宁会跟梁承宇说什么，也追问道：“师姐，梁师兄他在剑谷受了重伤，现在还好么？”

徐澄宁只是笑笑。

陈长老神识一扫，竟发现其中已无半点活人气息，神色瞬间一变。

桑羽也意识到不对，立刻冲进去，看到已经身首异处的梁承宇，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啊！！！”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圆润的大眼睛：“师姐你竟然……”

徐澄宁轻描淡写道：“你们不是想把他灭口吗？正好随手帮了你们一个忙。”

桑羽颤抖控诉道：“师姐，那是我们的师兄弟啊！你怎么能如此残忍？！如此冷血？！”

虽然她常常在徐澄宁面前装模作样，也并不真的为了死去的梁承宇伤心，但是如今看着徐澄宁，心中竟也生出几分恐惧。

徐澄宁一身白衣胜雪，干干净净、清冷如月，衣袖上连颗血点都没沾染，谁能想到她刚才毫不犹豫地杀了一个人？！

这种平静的疯癫感……桑羽深吸一口气，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徐澄宁似的。

陈长老虽然本就准备将梁承宇灭口，但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徐澄宁竟然敢在刑堂这种地方明目张胆的杀人。

而且看她进去的时间，明显是目的明确，就是直奔杀梁承宇而去的。

陈长老没有像桑羽那样一惊一乍，他眯起眼，见好就收道：“既如此，人你也杀了，那么你是也同意我们刚才所谈的条件吧？”

徐澄宁却笑了笑，道：“陈长老，我什么时候同意要替周庭轩顶罪了？”

陈长老完全没料想到徐澄宁的回答，他竟一时语塞：“你……”

徐澄宁当真是彻底疯癫了吗！

陈长老突然有种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荒诞感和恼怒感，他冷喝道：“好好好！”

“徐澄宁，你当我刑堂是什么地方？竟敢在此残害同门！就不怕我把你当场拿下？！”

徐澄宁只是平静地理着一身白衣的衣袖，不疾不徐提醒道：“陈长老，想将梁承宇灭口的是你们，而不是我。”

“你尽可以把我拿下下狱，但宗门上下，有谁会相信梁师弟是我杀的？我又是如何不动声色出现在刑堂牢狱杀害同门的呢？”

陈长老眉头都在突突地跳，第一次有人敢如此有恃无恐地挑战刑堂，他怒不可遏道：“来人！把徐澄宁给我拿下！”

徐澄宁理完衣袖，整好以暇：“请。”

执事们正要上前。

“等等。”陈长老却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了下来。

明日徐澄宁就要进入剑谷自证，宗门所有弟子都在等着看。如果他今日将徐澄宁下了狱，舆论必将哗然，即使梁承宇真的是她杀的，届时又有谁会相信？

毕竟连他自己都想不透，徐澄宁来到这里，突然发疯把梁承宇杀了是为了什么。

更何况，今日徐澄宁是在众目睽睽下被他请到刑堂的。那么徐澄宁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进入牢狱，如何杀了梁承宇，他都解释不清楚。

所有人都只会认为，这是刑堂为了包庇周庭轩，找人顶罪而制造的冤狱。

难道今日徐澄宁这一招，就是为了逃脱进入剑谷的阳谋？

毕竟剑谷可要比刑堂的牢狱危险多了，她就是为了激怒自己，让自己在今日将她下狱？

陈长老心中一时间念头纷杂，最终，他抬手对执事们道：“都退下。”

桑羽心中焦急，道：“陈长老，可是梁师兄……”

陈长老道：“小羽，你不懂。”梁承宇死不足惜，但要是中了徐澄宁的计就不好了。

然后他冷笑一声道：“滚回玉倾山去吧，本座要看你明日如何自证。”

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明日直接让徐澄宁死在剑谷，就是最好的结果。

徐澄宁，这可是你自己非要找死，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你活路了。

徐澄宁听了也不慌张，轻轻颔首道：“那便多谢陈长老了。”

然后步伐平稳地走出了刑堂。

陈长老看着她的背影，站着进来，又站着从刑堂出去的人，多么少见。

他对桑羽叹道：“小羽，你回去转告庭轩，你这师姐心狠手辣，陈爷爷实在是劝不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吧。”

他又慈爱地拍拍桑羽的肩，道：“这几天辛苦你照顾庭轩了，但是你突破在即，如今也不必管这些烦心事了，今日就直接回去闭关修炼，着手突破吧。”

明天他们就要让徐澄宁去死，而小羽是徐澄宁的师妹，这些打打杀杀的阴私事，还是不要让小羽知道比较好，以免小羽伤心。

桑羽低下头，道：“师妹照顾师兄是应该的，更何况一直以来都是庭轩师兄照顾我。只是……如今只怕自己无法突破，让师尊和师兄失望，还有几分紧张……”

陈长老想了想，道：“听说庭轩为你寻了一株风灵草，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倒也和你属性对应。陈爷爷再给你添上几颗风铃果，以你的天赋，突破金丹应当是水到渠成的……”

桑羽顿时甜甜道：“谢谢陈爷爷，那我就先回去闭关了……”

……

明月照雪，月色下，徐澄宁再度回到洞府。

杀完梁承宇，她感觉自己停滞在筑基初期的境界又突破了。

上限来到了筑基中期。

很好，虽然这仍然不够，但她手中的筹码更多了。

她继续抓紧时间恢复。

接连多日天朗气清，连山中积雪都化了不少。

但她不曾忘记这段时日的天气，明日，今年冬日的最后一场寒潮来临，渡厄山脉，将迎来一场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