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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渊躺在床上,病了这么久,他脸上的气色很差,显得病弱苍白,他道:“我知道了,佩竹,蓝生我会救……”

佩竹是那小厮的名儿。

佩竹抹了抹眼泪,他说:“我们公子他别说是皮肉之苦了,就连委屈都没受过几回,那牢狱里岂是人呆的地方,赵郎君您要快些,奴才怕公子在里头熬不了多久!”

“佩竹,你先回去罢,我会想办法。”

佩竹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急了,他说:“还有什么办法可想?这些天奴才能找的人都找过了,可这皇城向来拜高踩低,如今公子出事,昔日的那些同窗好友们,恨不得一个个都撇清干系。”

“况且,公子失手错杀的那人,分明就不是我们公子的错,旁人不了解我们公子的品性赵郎君你还不了解吗?那县令家的三公子要强纳公子胞妹为妾,公子怎能忍受?这才失手错杀,况且公子本也没想杀他,是那人料定公子不敢伤他,偏要往我们公子剑上撞,这也能怪我们公子么?”

佩竹跪在赵渊面前,双眼哭的红肿的厉害,他说:“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能找的人都找了,若赵郎君还惦念着与我们家公子的同乡之情,就去求求长公主殿下,好不好?”

“咳咳……”

赵渊低声咳嗽了两声,他安抚佩竹道:“我答应你,你先回去罢。”

听此,佩竹当场“咚咚”磕了几个响头,道:“多谢赵郎君,若赵郎君真能救出我家公子,奴才以后定为赵郎君做牛做马,把这条命赔给赵郎君你都行。”

“你倒是个忠心的,回去等消息吧。”说完,又情不自禁低咳了起来。

佩竹没有再说什么,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便只能靠赵郎君去运作了,只望赵郎君不像皇城其他人那样冷漠无情。

佩竹转身离开。

赵渊起身,拽下衣架上的衣物披上。

另一头,萧长宁坐在窗下逗鹦鹉。

四喜道:“赵渊出门了,可要拦着?”

萧长宁微微笑道,说:“不必,让他走。”

四喜问:“殿下不怕他就此离开,一去不回?”

这几日萧长宁一直躺在屋中养着,那贼人留下的印记已经缓缓消失,脚伤也好了许多,能下地行走了。

萧长宁说:“赵郎品性孤傲高洁,必不会放着恩师和友人不管,等他撞了南墙,有他回来求本宫的时候。”

“对了四喜,拿着此信物,去骁鹰卫里挑些身手好的人。”

萧长宁眯了眯眼,若是下回那贼人再出现,她要他有来无回。

四喜讶异道:“骁鹰卫是傅良生傅将军统领,如今殿下已与傅良生撕破脸,他会同意吗?”

萧长宁冷笑:“本宫可不需要他同意,那骁鹰卫的真正主人原也不是他,去吧,遇到傅良生不必多管,无视他即可。”

“是,殿下。”

……

赵渊拖着病躯走到衙门大门前,他掏出一包碎银子,道:“在下想见江蓝生一眼,见完就走,绝不逗留,还望两位大人能够通融通融。”

那衙役凶神恶煞道:“滚滚滚,大牢里关的都是朝廷重犯,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衙役见着赵渊穿着朴素,满脸病容,顿时就更瞧不上了。

赵渊道:“要如何才能允许在下探视江蓝生?”

衙役不耐烦道:“如何都不能,那江蓝生杀了人就得偿命,如今人家死者家属都告到皇城来了,此案涉及新科进士,影响十足恶劣,劝你还是歇了这心思吧!”

赵渊眉头微皱,他道:“我姓赵名渊,是江蓝生的同窗好友,此案有异,还望两位大人能让我见好友一面。”

衙役惊讶的看了赵渊好几眼,当即道:“你就是赵渊啊!今年那个状元郎,被长公主殿下当街强抢的那个。”

听此,赵渊脸色有些难堪。

衙役态度却好上了许多,他劝道:“既你是殿下的人,我也不妨与你直说了,这江蓝生是惹上了大人物,就算你见了他也无甚用处,不如尽早与他撇清干系!免得被他连累!”

*

萧长宁一直派人私底下悄悄跟着赵渊,得知赵渊去了衙门后,在衙门口磨了半个时辰,萧长宁露出一道果然如此的笑容。

萧长宁道:“和衙门的人说一声,赵渊若是想见恩师和江蓝生,不必多拦。”

“是。”

只有让赵渊亲眼看看江蓝生和国子监祭酒张永望的惨样,才会让他坚定来求自己的决心。

瞧啊,没有她,他就是想见江蓝生一面都难。

赵渊还没尝过权势的滋味,一旦尝过,就再也放不下。

纵使再清高孤傲又有何用?人总是要看清现实的。

……

赵渊被衙役们劝了许久,也未离开。

衙役们不再劝,只当没看到他这个人,反正不过一个文弱书生,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没多久,一小厮过来传话,附在衙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衙役震惊的望向赵渊,随后脸色挂上了讨好的笑:“明白,明白,小的明白了,让贵人放心吧。”

那小厮离开后,衙役对赵渊道:“赵公子,您可真是好福气,请吧,您可以进去了。”

赵渊愕然,他问:“为何?”

衙役嗤笑一声,道:“有贵人帮了你。”

赵渊随衙役走入牢狱中。

江蓝生躺在牢房里,满身都是血,看到赵渊,立马扑了过来。

他大声道:“赵渊,赵渊!你帮帮我!我没杀人!你知道我的品性的,我怎么会杀人!明明是那畜生自己往我剑上撞!怎能怪得了我!”

江蓝生来公主府时还是一副清俊公子的模样,如今却形容狼狈,满身鞭痕,散发出阵阵难以忍受的恶臭。

江蓝生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真的不怪我。”

“我乃本次新科进士中一甲第五名,你们怎可不查清楚,便将我落了狱。”

江蓝生隔着牢房的门,抓住赵渊的手,“肯定是有人故意害我!赵渊,你帮帮我!对了,长公主殿下看重你,你去向殿下服个软,帮我说几句好话好不好?我会一辈子记得你的恩情。”

赵渊却道:“蓝生,我帮你去找老师。”

江蓝生本就苍白的脸,瞬时变得煞白。

他道:“你找什么老师,老师现在自身都难保!你怕是不知道吧?老师为了救治重病的发妻,收了一个学生上千两束脩,如今被革去了职位,禁足在家。”

“这是什么世道,我与老师,我们明明都没有犯下过大错啊!”这个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的公子哥,忍不住落泪哭出了声。

“我明明即将走上仕途,明明前途无量……”

“赵渊,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他们严刑逼供,妄图屈打成招,每日都让我遭受酷刑,赵渊,赵渊,如今肯来看我的就只剩下你了,能帮我的也只有你。”

“若是连你也不肯帮我,我就真的……真的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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