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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

李纲三人前后立着,久久等不来通传。

官家性情大变,曾经北伐最大的阻碍,如今毅然决然扛起了抗金的大旗,李纲也摸不准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毕竟官家在登基之时,诏书写得可是龙飞凤舞,什么“同徯两宫之复,终图万世之安。”

如今不还是逃到了扬州府。

“两位,昨日之胜如何得来?”

问不出其中虚实,李纲又面向张俊,杨沂中二人,打探昨日的战事。

缴获的辎重不是作假,金军的头颅也不是泥捏的,这总该有个缘由。

张俊喉咙微动,“回李相,是陛下引兵冲阵,突袭金军。金军列阵未及,猝不及防之下被陛下撕裂战阵,左右与中军互不得顾,遂溃败。”

李纲听闻,皱眉越来越深,隐隐都出了一个川字,“就这么简单?”

张俊垂首,“属下不敢妄言。”

李纲手中攥紧了笏板。

要不是在大殿上,李纲恨不得现在就抽这张俊两下。

官家带军也就算了,还官家给你做先锋,冲阵厮杀,你张俊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李纲忍住心中怒气,又转向杨沂中。

杨沂中为人向来忠厚老实,李纲还是十分信得过的。

“正甫,你说。”

杨沂中同样一拱手,“回李相,正如张统制所言。陛下驱之,我等追随陛下之后。”

李纲按捺不住,抬手指着二人,怒道:“好,好啊,你们两个长本事了。今日简在帝心,就敢隐瞒上官,等往兵部论功行赏时,你们最好也是这套说辞!”

张俊,杨沂中满心无奈。

若是以前,他们也不信陛下能一锤击碎盔甲。可他们就是战场亲临者,眼睁睁的看着陛下杀金人如杀鸡。

适时,康履入门,望见三人,上前道:“李相,两位大人,陛下有请。”

虽李纲方才将他臭骂了一顿,康履也无可奈何,尽量不惹怒了这位当朝左相。

康履讪讪一笑,躬身请着。

李纲又是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走在前列。张俊,杨沂中坠在身后。

几人一同入内,直到项羽此时歇息的小房。

迈过门栏,并不如上朝时严肃,三张方几分列前后,案几下绣蹾也已摆好,面上则是饭食瓜果,酒盏蜜饯,如上方项羽所用相同。

项羽温和说道:“三位,坐吧。”

此等君臣相合之景,李纲脑中却不自觉的冒出了三个字,“鸿门宴”!

“官家如此礼贤下士实在太不正常。”

“难不成官家是想贿赂我等?官家才在百官面前所言抗金,或许是想让我随着演一出戏?令我领兵拒敌,称官家在军中,迷惑金军,好让官家再往南边去?与宗老将军当时如出一辙?”

头脑风暴了一阵,李纲还是猜不透官家的心思,机械般的坐入席间,只等官家所言。

却见项羽未急于提正事,先举起酒盏道:“诸位携朕南狩扬州,有功无过,特设席犒劳。朕先饮一杯,再谈国事。”

说罢,项羽便将酒水一饮而尽。

细品滋味,不禁暗暗点头。

“这一千五百年之后的酒水佳酿,就是不同。”

随后又启自斟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

见官家如此豪放,下方臣子也不作扭捏之态,尽饮了一杯。

又听官家道:“康履?先出门候着吧,若无朕言,任何人不得入内。”

康履心中有苦难言。

他本为陛下最宠信的宦官,从康王府以来就是内侍。

不知为何,自官家入扬州之后,与他是愈发疏远了。

当下他只能恭恭敬敬的见礼,随后在外掩住大门。

待房中再无闲杂人等,项羽才说起正事来。

“李相以为当下要如何抗金?”

李纲酒喝一半差点没一口喷出来,连咳了几声,才稳住呼吸,试探着回复道:“臣以为,能守而后可战,能战而后可和。如今士气不振,战则不足,和则不可……”

项羽摆手,打断了李纲的话,“今日非问李相军事。论战,朕心已有计较。只是朕初登大宝,不通政务,还需李相多多操劳。”

见官家儒雅随和,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李纲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官家欲要勤政,过问政事,实在是一个好兆头,不忍又多说几句道:“如今百废待兴,需正本清源。首要便是本政,政出多门,纪纲紊乱,宜一归之于中书,则万事以朝廷为尊。”

“其二则为久任。靖康以来,大臣进退太速,功效蔑著,宜慎择而久任之,以责成功。”

项羽微微颔首,政事确实是他非常薄弱的一环。当在殿外听见李纲立主持政的决心,项羽便以他为人才,比张良、萧何、陈平之类,以为辅政大臣。

刘季一氓流出身都能选贤举能,开辟一朝盛世,他有何不能?

三十岁重生而来的霸王,心智多坚且熟。

“依左相之意,谁可堪大任?”

“臣以为礼部侍郎张浚有备军统制之才,可委以陕西宣抚处置使,团结各州,抵抗金军,为汴京分忧。”

“另有光州观察使,兼御营左军统制韩世忠,自西军以来,战功卓著,可委以重任。”

“沧州知府杜充,威名广播……”

想着后面还有两位小老弟,虽然殿上言语晦涩,不肯与他说明陵宣镇的情况,此处还是卖官家一个面子,再道:“还有陛下如今挥下的两位将军,伯英,正甫兼有才德……”

项羽对如今的官员还不够了解,不过房中的这两位能力稍有不足,但也足够忠心。

“就依丞相之意,可拟文书通传。另勿忘拟捷报,通传各路。”

事事顺利,李纲心喜起身,躬身道:“谨遵陛下之命。”

转念一想,又欲斩草除根,李纲再开口,“康履、蓝珪与汪伯彦、黄潜善乃一丘之貉,旧时污陛下视听,抗金之事一再搁置。陛下不如贬斥几人,清正官场,广开言路,将对政事大有裨益。”

张俊,杨沂中神色一凛,也跟随李纲身后躬身,默然支持着。

项羽忽然大笑,“所谓亲贤臣,远小人。朕旧时非不懂心谋,只轻视之。如今,已是早有打算。”

“今遇外族,再如白马议和,朕当耻于天下,故而一丝一毫都不敢再疏忽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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