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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看到棺材被狂风吹翻的时候,好奇心一起,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来看热闹。

当我从人群中间看到湖中的老白干,此刻的他脸颊枯干表皮沾水,说不出来的怪异。

他的模样一下子印在我脑海之中,经久不散。

我感觉他在朝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天啊!”我发出刺耳声嘶力竭的大叫,感觉脑袋嗡嗡作响,老白干的笑脸就萦绕在我的周围。

我爹和我娘都追了上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吓得脸色发白。

我爹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喊道:“他受不了我家剑帆跪拜,怪不得我们。再拖下去,天黑就不好办,赶紧捞上来送上山安葬。”

说完这话,我爹抱着我退回了家中。

据说当时的白大彪全身的肉都在发颤,心脏都要跳出来。他反应过来之后,从斜坡绕到湖边,又是磕头烧香,又是好言相劝。

此刻的蔡大师毫无大师的风范,涉及颜面问题,鼓起勇气下到沟底,嘴巴张开几次,最终喊道:“水底有泥,人正好插在泥中就站起来了。人死之后,身体变化睁眼也偶有发生。”

此刻白大彪已有些瞧不上蔡大师,恶狠狠地说:“你收了钱,事情不办好,别怪我不客气。”

蔡大师露了怯,只能硬着头皮上,走到水边,亮出鲁班尺,先念一遍:“量天量地,测阳测阴,祖师爷助我。”

他又提高语调:“冤有头债有主。老白爷,你可要看准了。我现在拉你上来。你要是不听话。那我就只能动用墨斗的狗血红线了。”

这番话连哄带吓。

蔡大师用鲁班尺敲动湖边的石头,铿铿作响。

桃木本是鬼怖木,做成的鲁班尺,代表着人类的智慧,能够用来克制邪气,镇杀僵尸。

而后,他强提一口气,将墨斗之中的墨线拉开,隔空一弹,有一道墨汁落在老白干身上。

原本站立的老白干晃动几下,平躺在水面上。

白大彪连同几个胆大的白家子侄,用绳索和竹竿,把老白干从湖中拉上来。

噼里啪啦,雨水落下来。

石灰被雨水一浇,完全起不到防虫的效果。

可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出门的棺材不能送回去填装石灰。拖下去,天黑之前就不能入土为安了。

蔡大师硬着头皮再次收殓了老白干,重新钉上棺木。再用墨线缠在棺木上。

白大彪又给抬棺的丧夫每人加五十块钱,送葬的队伍再次出动。

等操持完安葬仪式之后。

白大彪对蔡大师的态度彻底大变,没之前那么尊重不说,甚至还冷嘲热讽。

蔡大师自感脸上无光,名声一败涂地,灰溜溜地离开了。

临走前,蔡大师丢下话:“我今日折在这里,颜面扫地,是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等到老白干头七回魂,就是陈狗剩丧命之时。你白大彪不敬重我,不敢给你叔报仇,也不会有好下场。到时候别来求我。”

说来也怪,蔡大师走出青龙山的时候,忽然一道天雷落下,不偏不倚,正好将蔡大师劈死。

据说从头到脚一片焦黑,七窍流出的鲜血都让天雷烘干了,连他老娘来了都不一定认识。

奇怪的是,从蔡大师的袖笼里还滚出一段发白空心的腿骨。

后来我师父告诉我,这位蔡大师心怀歹念。

他身上掉下的骨头是死去多年老娘的腿骨,他想利用老白干抢夺陈家的祖坟之便,把他老娘的腿骨丢进去,再施展墓葬鲁班术,最终实现庇护自己的家门的打算。

他虽然瞒过所有人,却没有瞒过神灵上苍。

所以落下了雷劈的下场。这些都是后话了。

老白干尸身立在水中,蔡大师遭雷劈之后,事情越发变得邪门起来。

整个陈家村笼盖在恐怖的阴影下。

我爹娘晚上听说蔡大师丧命的消息,便马上关紧房门,两人一下子变得紧张不安。

我爹又担心白大彪上门找麻烦,将斧头柴刀全部磨好,只等着拼命。

好在到了后半夜,也没见白大彪找上门来。两人悬着的心才算落地。

愁完这件事,又要愁第二桩事情。

蔡大师说老白干头七回魂是我亡命之日。

我爹娘两人一计算,还剩下两天就是老白干横死的第七天。

头七是人死后的第七天,死者的魂魄会在“头七”返家。头七回魂,也就回煞,回殃。

老白干真要回魂,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祸事。

一想到这里,两人只能默默祈祷不会牵连到我。

可这怎么可能。

我爹安慰我娘,说他天一亮就去准备镇邪之物,再准备一盆公鸡血,桃木枝,草木灰,再弄些黑狗血来,总有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

而今晚的白大彪,如热锅上的蚂蚁,顾不上找我家的麻烦。

他也想到蔡大师的话,深知亲叔怨气不散,肯定会牵连到他。一旦老白干变成厉鬼回来,说不定也要回家瞧一瞧。

白大彪连夜就把蔡大师的尸身送回镇子,又花重金找一位更厉害的马神婆。

据说这位马神婆的手段更高,家中修有神堂,是个比蔡大师更厉害的角色。

白大彪不惜花了五百块钱,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注定不平静的晚上,我不断做着噩梦。

尤其是老白干那双死鱼眼以及脸上浮现出的诡异笑容,一遍一遍上演着,简直就是无法摆脱的梦魇。

我不断出着汗,床单都湿透了。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

只听到咕噜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我家院子里面。我爹娘提心吊胆,又要照顾我,睡得很浅。

一听到声音,两人就惊醒过来。

我爹披着外套出去查看,小心翼翼打开房门,用手电筒一照,就看到院子中间,有一个血肉淋漓惨不忍睹的人脑袋摆在院子中间。

脑袋上的肉啃得稀巴烂,受到雨水的浸泡,肌肤有些水肿发白,两只眼珠子更是被挖掉了。

虽然样子有变化,但还是能认出是老白干。

我爹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四处看了看,只看到一条白色尾巴一闪而过,翻过了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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