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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心疾再犯

淳英立马扑了过来,想要抢夺那块绸布,奈何谢姝早有准备,灵巧一让,淳英扑了个空。

“这上面有殿下指使她取果制茶的全部过程,点翠虽不知殿下要用这个制毒,但也察觉出来自己的危险处境,她死之前留下了这个找人送至了大理寺,祈求换她家人平安,不然公主觉得我怎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谢姝的话如同抽走了溺水之人的最后一块浮木,淳英脸色惨白,瘫倒在地。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谢姝眉头皱起,试探的问道:“为了端惠太子?”

淳英听到这话,猛的抬头,歇斯底里的喊道:“是的!她害了太子哥哥,她要为之偿命!”

“那你是从哪得来月荻的毒经的?”

“太子哥哥的旧书房,哈哈哈,那是太子哥哥放在那里,要我替他报仇……”

淳英已经有些疯癫,谢姝刚要问个明白,寝殿的门却被一脚踹开。

“孽障!”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天宁帝满脸怒容站在寝殿门口,气的胸口上下起伏,而他身后两侧站着韩晏和卫承。

“你干出来的是什么事?嗯?”天宁帝大步走了过来,指着地上的淳英骂道,“毒杀皇姐?明安待你如何?你还有点良心吗?”

淳英一见到天宁帝,脸色就已经显现出绝望来,此时听了这番话反而讥讽起来:“她做了什么您会不知道?她杀了太子哥哥是因为皇……”

“啪!”

一个重重的的巴掌扇在了淳英脸上!

“你知道什么!混帐东西!”天宁帝都气胡子都在颤抖,此时像是意识到还有三个外臣尚在殿中,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回头道。

“你们也辛苦了,今日先回去吧。”他看着眼前的几人,两个三司官员,后起之秀,一个朝中重臣,手握兵权,目光一下的变得有些晦暗。“今日之事,我不想再从任何人嘴里听到,懂吗?”

“微臣明白!”

“臣告退!”

“我的天,刚刚要吓死我了!”

几人都快走到宫门,韩晏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谢姝小声说道。

“鸟叫学的不错。”谢姝称赞道。

韩晏擦了擦额上的汗道:“以后这种事不想有第二次,哎,你哪里拿来点翠口供的?”

“这个?”谢姝从衣襟里拿出那块绸布,展开来看,上面是用朱砂写的一首诗“我胡乱写的,只是用来诈她的。”

“厉害厉害。“韩晏佩服的拱拱手。

“谢少卿好算计啊。”

走出宫门,离两人稍远的卫承突然说道。

两人停下脚步,谢姝笑道:“卫侯爷何出此言?”

卫承慢悠悠踱了几步,站到谢姝面前,眯起眼睛道:“今日,本侯是来给谢少卿和韩侍郎做挡箭牌的吧?”

“侯爷说这话可就是折煞下官了。”谢姝笑意未变,以卫承的聪明才智,能猜出来是早晚的事。她揭开了这等皇家丑事,等于拿捏了皇家的把柄,以她和韩晏的官职,她还真的不敢保证他们二人会不会遭遇不测,也是赶巧昨夜在普济寺被卫承抓住,使了点计让他一起前来,这个人在朝中位高权重,皇帝不会舍得动了他。

“你以为,你们二人那夜扮作宫婢在我府里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吗?”

韩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心虚两个大字一边脸一个,假装抬眼望天,谢姝依旧微笑,却也并没有在继续装傻反驳。

卫承朝谢姝走进了几步,近到他的身形遮挡了阳光,谢姝的脸淹没在他投下的阴影里。

“谢少卿轻功盖世,却要拖着个一点功夫都没有的韩侍郎,难道不是因为韩侍郎的拿手绝技吗?”

刚在在淳英公主殿中,谢姝虽然提到了媚骨虽非剖尸不可见,却只是轻轻带过,并不想让殿外的皇帝知道她动了明安的尸身,而如今听卫承这么一说,果然他早就猜到了。

此人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果然是智计非凡,谢姝心里不由得佩服。

“下官如今也是对的起自己的良心,也对的起在天有灵的明安公主。”

她言下之意卫承哪里听不出来,谢少卿为了替公主查明真相又是装神弄鬼,又是夜闯皇寺,拼上了官职和性命,如今案子结了,他要是再追究,反而显得他拎不清了。

好个谢旻,平时看着不言不语,真的开口辩驳起来不仅把淳英公主逼的哑口无言,更是把他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虽然与眼前之人相处不久,谢姝却知道这人不是个小人行径的人,当时并没有追究,而今便更加不会了,刚要开口在说些什么,蓦地一阵剧痛袭来,疼的她矮了身子。

仿佛有人用锤子将钉子一下一下锤入她柔软的心脏,一瞬间,连呼吸都无法继续,头晕目眩,世界倾倒。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卫承有些错愕的开着眼前这个刚刚还在跟他言辞交锋的人一瞬间苍白了脸,右手紧紧攥住了胸口,跪倒在地。

“灵毓!你怎么了!”

韩晏眼疾手快的扶助谢姝,急道:“怎么会突然这样!你中毒了吗?”

谢姝道脸色已经白的发青,她心中暗叫不好,想必是这几日太过疲惫,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导致她的心疾犯了。

“旧……疾。”

艰难的挤出这两个字,谢姝感觉自己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有些模糊。

注意到谢姝的眼睛已经开始失焦,韩晏感到事情不对,他慌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我只会验尸啊!不会治病!卫侯爷!”

卫承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眉头皱了起来:“本侯也不会!”

说罢就往前几步,提声喊道:“玄九!”

韩晏急的头上都出了汗,谢姝已经快晕过去了,他一回头看见卫侯爷身后出现了一个灰衣青年。

“云十七呢?”

“回侯爷,十七今日在府。”

“……”

“侯爷!灵毓晕过去了!”

“……你去最近的药堂抓个大夫,快!”卫承对玄九扭头快速吩咐道。

此时正值正午,家家户户都是用午膳的时候,此处又靠近宫门,除非有事人们不会在这附近转悠,因此几人的动静虽大,但依旧没什么人注意到。

正是因为如此,季无忧跑过来的时候,卫承和韩晏都直直的看向他。

就在玄九刚走没多久,一个马车就停在了附近,季无忧掀了帘子,看到几人情况脸色一变,急冲冲的跳下了车,跑到了几人跟前。

他蹲到谢姝面前,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了一粒白色的小药丸,看起来晶莹圆润,想要放入谢姝口中。

卫承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

“当这两位大人的面,我怎敢害人。”季无忧语速很快,他盯着卫承道:“谢少卿是心疾,再不服药就来不及了!”

卫承看着季无忧脸上的面具,没有说话,却松开了手。

韩晏也看了半响,突然道:“哎,你不是……”

季无忧对着韩晏点了点头,便立马去看谢姝的情况。“还好,还有吞咽的意识。”

说罢,他便要去抱起谢姝,“谢少卿需要躺下休息,我带他去马车上。”

“哎我帮你……”韩晏刚要伸手,却见他笑着摇了摇头,将谢姝拦腰抱起,“两位大人若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一起前来。”

卫承看着他的动作,挑了挑左眉,目光有些莫测。

“我跟你一起去!”韩晏跟了上去,“这就没事了吗?”

“暂时没事了。”

“这,这怎么会有心疾呢!太危险了……”

“……”

卫承抱着手,看着两个人上了马车,沉思了半响后便转头走了。

没过多久,谢姝就醒了过来,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里,刚想起来,面前出现两张脸,一张熟悉的很,满脸的欣喜。

另一张也挺熟悉的,不过此时又带上了面具,他嘴角弯起,眼神温软。

“别起来呀!再休息一下。”韩晏阻止她,“你怎么会有心疾?”

“我没事了,少时出了点事,留下的病根。”当着两个男人的面,谢姝怎么好意思躺下去,她慢慢坐起来,靠在了车后壁。

谢姝几年前被歹人袭击过,父亲说是他年轻时的仇家,如今报复到了谢姝的头上,歹人武功极高,谢姝也不是对手,伤了头的同时还被一剑刺中了心脏,不过好在有从小穿在身上的软甲,那伤口也不深,却也的确留下了病根。

当然这些都是她爹谢安告诉她的,因为康复了以后,谢姝也失去了对那件事的记忆,或许是回忆太恐怖,忘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你救了我?”

她看向季无忧。

“是啊!要不是季公子恰巧路过,你如今已经在阎王殿喝茶了!”韩晏现在彻底放下心来,翘了脚翻了个白眼责怪道,“你自己身体不好,怎么也不注意点?这种病会死人的好吧,你也不带着药?我不想到时验你的尸!”

“……我忘记带了而已。”谢姝哭笑不得,转头问道“季公子怎么知道我是心疾?”

“先夫人也有心疾,发病时和大人一模一样。”季无忧温润的笑了笑,语气平常。“只不过在下还留着之前的习惯,随身给夫人带着药,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听到“先夫人”几个字,韩晏立马把脚放了下来,他欲言又止,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说出口,只能看向谢姝。

虽然谢姝早就知道季无忧的夫人已经去世了,且二人感情深厚,但他也没想到季无忧居然如此念念不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道了声谢。

“谢大人还是要去看看大夫才好。”季无忧叮嘱道。

“对对!”韩晏一拍脑门,“我有一个认识的大夫,医术很厉害的,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谢姝连忙摆摆手道:“不必了,我夫人便是大夫,送我回家即可。”

“啊?”韩晏有些惊讶。

季无忧是个知情人,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我夫人来自药王阁。”

“弟妹这么厉害?”韩晏睁大了眼睛。“那快送你回家吧!”

季无忧撩起帘子,想要吩咐车夫,却见马车旁站着个人。

那人年纪不大,着一身朴素的灰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灵动有神。

谢姝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个是跟在卫承身边的近卫。

“玄九见过韩侍郎,谢少卿。”

灰衣少年笑吟吟的开口,做了个礼。

“侯爷命我留在这,确保谢少卿安全无虞。”

谢姝着实是有些吃惊的,没想到卫承还会关心她的死活,似乎比她想的多了些人情味。

“替我多谢侯爷,如今我已无大碍,这就要回家了。”

少年礼貌一笑:“玄九亲眼看着谢少卿回到谢府,就回侯府复命。”

“……”

谢姝无奈的笑了笑,这人的态度也是随了主子,虽然比他的主子有礼貌多了。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坐回车里,韩晏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附耳道:“侯爷这是在担心你没错吧?我怎么听着语气像是如果你不同意,就要再捅上你一剑呢?

谢姝苦笑的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侧身对上了季无忧的脸,银白的面具遮住了他大半边脸,只留下好看的下颌弧度,她突然就想起了他们在迎风阁初见的那一天,他喝了酒,神色慌张,和如今温文尔雅的他判若两人。

他容貌出色,温润如玉,常常佩戴一个银白色面具,是桃夭的老板,也是方展的徒弟,她的师侄。

身份太多,巧合太多,秘密太多,虽然他对自己很好,但总觉得这个人似是被迷雾笼罩,让人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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