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郁冉走出5012，下到体育馆三楼，正好旁边房间的门打开，走出来了几个人。
郁冉心里松了口气：原来姜棠和他们在一块。
沈彧叫了她一声，“你怎么在这？”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闻昭礼意识到不对，上前几步，“你怎么没去参加决赛？”
郁冉没多解释，淡淡道：“弃权了。”
“为什么？”他紧接着问。
“太累了，跑不动。”郁冉说完转身想走。
“站住！”江屿燃看了眼楼梯上方，他在某些事情上总有着异常敏锐的判断，“程可薇是不是在上面？”
“是，不过和你们没什么关系。”
“最好是这样。”
江屿燃对郁冉很是鄙夷，仿佛多和她说一个字都嫌弃，说完就下楼了，姜棠看了她一眼，也跟着下楼，然后是沈彧，走在最后的是闻昭礼。
闻昭礼停在了她身边。
“你们在楼上做什么？”他问。
“我担心她们欺负姜棠，上去看看而已，没说什么。”
没什么好隐瞒的，闻昭礼又不是坏人。
闻昭礼一怔，理智告诉他不可尽信，可得到这个回复时，心里分明是欣慰，他察觉到理智的天平略微倾斜了。
“决赛弃权，不会觉得可惜吗？”
他其实不知道聊些什么，但就是莫名想和她多说点话，毕竟她平时都不怎么搭理他。
“可惜啊，但我不后悔，以后还有机会嘛。”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长跑这么厉害。”
“一般吧，也就跑八百米有点小心得。”
闻昭礼好奇，还想继续问，楼下突然传来沈彧的大喊大叫：“阿礼！你怎么那么慢，赶紧下来啊！”
闻昭礼有些无奈，“那我先走了。”
“拜拜。”
“……拜拜。”
在他走后，郁冉后知后觉：我和他说那么多干嘛？算了，管他呢。
郁冉见到安敏慧以及她组建的拉拉队时，第一次觉得心虚和歉疚。
那几个被拉过来的同学自然是十分不爽。
“临阵当逃兵，郁冉你耍我们呢？”
“你不跑了就不能说一声啊？知道你让我们二班丢多大脸吗？”
“我就知道你靠不住，要不是班长劝我我才不过来呢！”
……
郁冉被狠狠数落了一遍，最后还是安敏慧听不下去出言制止了。
她把郁冉拉到操场角落，询问发生了什么。郁冉并不想把她牵扯到这件事情中，只好找了个模棱两可的借口：“我临时有事，去找了趟陶老师，再回来就没赶上。”
安敏慧迟疑：“你……”
“放心，不是坏事。”郁冉顿了顿，又说，“这次没拿到积分，让你失望了。”
安敏慧摇摇头，“你能进决赛已经很棒了，不用自责，只是以后，不要再一声不吭就消失了。”
郁冉感动不已，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仿佛心脏被人揪了一下。
她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呢？
无论如何，她此刻的回应是：“好。”
郁冉在跳远方面没什么特长，也没进决赛，剩下的时间都在教室自习。
今天学校放学比昨天还早，因为各个项目都早早结束了。从下午三点开始，学生陆续离校。四点的时候，操场已经开始清场打扫。
运动会就这样在平淡的燥热中结束了。
郁冉记得安敏慧说起，昨晚八点不到，学校就没几个人了，灯黑了好多，怪渗人的。郁冉想着今天多留一会，陪她一块走。
如今白昼渐短，太阳落山后，天也很快黑了下来。郁冉看了会书，抬头发现外边走廊灯灭了不少，极度无语：这点电费有必要抠搜么？你们学校又不是没钱……
她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路过一班，察觉到不对劲。
她慢慢把头转向玻璃窗，里面一片漆黑，玻璃窗上倒映着她自己的脸。
她伸手推门，没锁，打开教室里的灯，班里空无一人。
可姜棠的书包还在。
教学楼外的黑暗抽打着她的灵魂，周围的一切此刻化为深渊巨口，欲要将她吞没，哪怕是最细微的风声都像是恶魔低语，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寒。
郁冉回到教室，安敏慧抬头，觉得她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班长，你有闻昭礼微信吗？”
“应该有吧。”安敏慧从课桌里拿出手机，“你有事找他吗？”
“帮我问问姜棠在哪。”
安敏慧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发完消息后，长久没得到回复。
郁冉眉头渐锁，她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多想了，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班长，我出去一趟。等等我可能会给你发消息，记得看。”说完郁冉就从包里拿出手机，匆忙出门了。
她的手机平时都放包里，没什么联系人，基本不用，好在此刻她意识到了即时通讯的重要性。
器材室，灯光幽暗，蚊虫缭乱。
姜棠被浑身湿透，不停地战栗，身上有几处淤青，左脸有鲜明的巴掌印，被指甲刮出了血痕。
她有些站不住了，绝望地看着眼前的程可薇，身后的季央，以及那两个如蛆附骨的男人，正是前段时间将她堵在上学路上的地痞。
程可薇步步紧逼，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玩物，极尽轻蔑与嘲讽，她说：“泼。”
第三桶冰水从头上浇下来，姜棠再一次坠入冰窖，身体本能想后退躲避，可冰冷的水还是淋湿了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像无数根针同时扎入血骨，冲击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被逼到墙角，她捂着耳朵慢慢蹲下，脸色煞白，早已分不清泪水还是冰水。
她其实听了郁冉的话的，没有乱跑，只是在运动会结束后，一时放松警惕落单了，没想到程可薇会丧心病狂到直接在学校里动手。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程可薇弯腰，把姜棠凌乱的头发捋到耳后。
最轻柔的动作，最恶毒的行径，偏偏又装出一副关怀怜悯的表情。
“人都走光了呢，江屿燃和闻昭礼今晚有宴会，来不了哦。”
她起身，微微一笑，令人毛骨悚然，“我们才刚刚开始呢，别急，你看你身上都湿透了，先来换件衣服吧。”
安敏慧的手机发出提示音，她赶紧点开消息——
【班长，马上叫值班保安来器材室，就说起火了，你不必跟过来。答应我。】
与此同时，聊天框上方弹出来一条消息。
闻昭礼：【她没和我们在一起，怎么了？】
程可薇上去解她衣扣，姜棠应激，一巴掌拍开。程可薇也不恼，退开两步：“既然你不要我帮忙，那我只能请别人动手咯。”
如被雷击，姜棠浑身僵住，眼睛空洞望着地面，嘴唇不停颤抖：“别过来……别过来……”
那两个男人身上散发着廉价烟草味，以及污渍浸染的恶臭黏腻感，每靠近一步，都令人作呕。
他们还来不及靠近姜棠三步以内，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原本锁着的门被一脚踹开。
郁冉无视众人，径直走到姜棠跟前，脱下外套盖在了她身上，然后搂着她的肩膀：“别怕，马上就有人来了。”
程可薇看着两人，啧啧摇头，“郁冉啊郁冉，我说给你时间考虑，你这是考虑好了？”
郁冉起身，把姜棠护在身后，“我说考虑确实是给你脸了，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
郁冉的出现猝不及防，一张口也是令所有人吃惊，但她没有丝毫嘴软的架势。
“我就奇了怪了，你祖上攒那点阴德够你这么败吗？还是要我说明白些？你做的这些破事儿，是要吃牢饭的，别看你现在无所谓，但我保证，你必有一天为此付出代价。”
她将“代价”这两个字咬得极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