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答应捐肝

看清来电人的第一时间，我抱住绵绵熟练地开始联系出租车，以及下单跑腿人，打算顾一个跑腿帮我一起去医院挂号。

因为我知道，陆铭会被叫走，像过去经历的无数次那样。

谁知陆铭没接电话。

注意到我诧异的目光，他瞥了眼绵绵。

“上次绵绵生病我不在，很抱歉，这次我不会走。”

到医院检查完，挂完号，绵绵输上液，陆铭仍没有走。

我几次三番看他：“还不去吗？现在过去或许还能赶上。”

陆铭摇头：“不用，医院不止我一个医生，今天是我的休息时间。”

我无声扯了扯唇，颇为讥讽。

陆铭见了，尴尬地偏过头，只当没看见。

我知道他想起来了，过去他多次离开去找周妍，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可那时他说什么？他说周妍没有家人，容易被人欺负，别的医生他不放心。

今天怎么就放心了？

病房内气氛古怪，他试图转移话题。

“绵绵身体一向很好，也很少生病，最近怎么连续两次高烧？”

“身体很好？”我面色古怪，“绵绵是早产儿，从小体弱多病，连奶粉都要喝特制的，刚开始几乎每个月都要往医院跑，这也叫很少生病？”

陆铭疑惑地看着我，眉头紧皱。

他根本不知道这事。

“你当然不知道，我早产生下绵绵时，你刚好在国外进修，就算当天我生完后你赶回来了，我也怕耽误你的学习，在家不过三天又把你赶过去。”

“之后你一直很忙，我不想给你添乱，每次报喜不报忧。”

“绵绵体弱，对好几种食物过敏，天稍微凉了热了都容易生病，我就一点点去试，不厌其烦地去试，用这么多年，才把她养成这副看似健康的身体。”

“陆铭，我为绵绵付出心甘情愿，包括为了让你心安瞒着你，选择自己承受，这些从来没有后悔过。”

“但是我把绵绵养的这么好，不是为了方便你，让你用一个绵绵身体健康的所谓理由，心安理得地让她捐肝，去替你报恩的！”

想起过去，我眼睛发酸，泪水在眼眶打转。

过去千难万险我都熬过去了，没想到最后是身边人背刺我一刀。

这一刀，扎得我好疼，好疼。

听我说起过去，陆铭面露愧色：“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没说话，只催他：“还不过去吗？别让周妍等着急了，报恩嘛，我能理解，绵绵也会理解。”

陆铭没有走，沉默着，看绵绵的目光深沉。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中露出一抹柔情。

“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再打让绵绵捐肝的主意。”

“雪儿的病最多再撑一个月，这段时间我可以再发动人脉和资源找找肝源。”

要是到了万不得已呢？

一个月后周雪儿进入危险期，要是找不到合适肝源，又只有绵绵肝脏配型成功的，不还是要让她捐肝吗？

哪怕是这样，都不能让你放弃想法吗？

我失望极了，再也没开口说话。

陆铭一直守着我们，守到后半夜，我趴在绵绵床头闭目养神，听到手机振动声。

他轻声出了病房，再也没回来。

没过多久，我照旧从周妍动态里刷到他。

【我知道不管距离多远，你都会奔我而来，只有我们】

我截图保存，顺便给周妍点了个赞。

这也是我第一次给她点赞。

第二天一大早，陆铭回来了，手里拎着早餐。

“我请过假，今天陪你们。”

我没有接：“不累吗？”

“嗯？”

“两个地方来回跑，一个晚上都没睡，不累吗？”

陆铭动作僵住，唇瓣蠕动：“你…都知道了？”

“是雪儿不配合其他医生，非要让我过去，就昨天一个晚上。”

我点头：“我说过，我尊重也理解，所以你想去哪里都行，不用非要在这里，我一个人也可以照顾绵绵，周妍更需要你。”

陆铭反而不走了，坚定说要陪我和绵绵，哪怕周妍一连打了三个电话。

我看不懂他，索性不看了，只顾照顾绵绵。

哪知周妍却找上门了，上来就抱住陆铭的腰，趴在他怀里不出来。

“陆铭哥，吓死我了，你一个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还好记得你说过这里地址，这才能一路找过来。”

陆铭似乎习以为常，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抱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我。

周妍也看着我，眼里还有挑衅。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她都这样，在陆铭面前试图激怒我，挑拨离间我们的感情。

几次之后我看清她的意图，但有些情绪不是我能控制的，以至于和陆铭越走越远。

但现在我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有点无聊。

我就当没看到，挡在绵绵身前，不让她看到这不堪的一幕。

陆铭也看到绵绵，像是被烫到一般推开周妍。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今天请假，有事可以找其他医生。”

看来，就算他每天口口声声说清白，也知道他们两个的举止不正常，不能在女儿面前展露，只是平时不戳穿而已。

周妍看起来有些委屈，仿佛才发现我在这里。

“林洛姐也在啊？我刚才只是太担心陆铭哥，你不要介意。”

“担心完了吗？用不用我给你们挪地方，让你再担心一会儿？”我抱起绵绵就走，把病房留给他们。

没一会儿陆铭找我回去，病房里已没有周妍身影。

他向我道歉，承诺再也不会让周妍过来，打扰到绵绵。

我直接带绵绵出院，她只是急性肠胃炎，接下来可以在家调养。

这趟住院是意外，但也让我见到一个故人，如今医名远播的沈时宴沈学长。

我请求他帮忙留意肝源。

这天，他找到我。

“肝脏配型比起其他器官要求更低，一般血型相同的，大概率能配型成功，尤其是有直系血缘，血型相同的亲人，既然绵绵可以配型成功，或许你的也可以。”

闻听此言我思绪复杂。

过去陆铭对我很好，我是被爷爷奶奶养大的，当年奶奶重病没钱医治打算放弃治疗，是他卖了刚买的新车，没日没夜**赚钱，为此几次病倒，仍然坚持带病上班，这才和时间赛跑，抢回奶奶的命。

他曾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

我担心他不死心，在我看顾不到位的时候伤害到绵绵，但同时又觉得欠了他的。

也因着这份亏欠感，这两年不论他如何过分，我都不忍离开。

既然要走，就要跟陆铭撇清关系，那就把欠他的都还了吧。

我很快下定决心，找到陆铭。

“你说，你要和雪儿配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