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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府姐妹相称,不是当妾是什么?

庄霞姝脸上的潮红更甚,这次倒不是羞涩而是愤怒,要不是娘一手死死压着她,准得怒骂几句。

然而庄君晓却一脸茫然的样子,仿佛真没听懂她们话中的意思,轻声不解,“要不然呢?”

这一问,问得车厢内所有人哑口无言。

没人好意思直接说,‘要不然你别嫁了,换你堂姐嫁过去。’

即使心里是做着这个打算,但也没法直白说出口。

尤其是姜大夫人。

她面对庄君晓时,态度始终自视甚高,摆着一副长辈才有的高傲姿态,特别是将庄君晓接到自己府上后,恨不得日日俯视。

因为她始终无法忘记自己为妾时面见庄君晓父母的窘迫和不堪。

如今能翻身做主子,对着她这个‘落魄’的可人儿,那是趾高气昂,话里话外没少贬低得意思。

许是傲气惯了,姜大夫人是真的拉不下脸面,没好直接说出心里的意思。

但她不好开口,身边总有人替她开口。

“大姑娘怎么说都是庄家嫡女,这么做和欺辱她有何区别?”

王嬷嬷面带愠怒,愤恨说着:“倒是让背后使诈的人暗自高兴一场,大姑娘本和伯爵府谢世子有婚约,怕就是想毁掉这门婚约。”

“一定是这样!”雪青重重点头,“伯爵府乃是高门,谢世子又是府上唯一的嫡子,姑娘嫁过去以后就是侯府夫人,定是有人见不得姑娘好,才使了下三滥得手段给她下药。”

姜大夫人伸手搂着闺女,叹气道,“可不是么,伯爵府只有谢司荇一个嫡子,侯夫人常年相伴佛前,老夫人年迈不问世事,真要嫁过去既风光又过得舒坦,要不是你爹的上峰就是谢伯爵,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然哪里能攀得上这门好亲事?”

“世人谁不知道谢爵府,他们这一脉世代显赫、代代相传至如今,原先的老伯爵那可是朝野权臣,手持数万兵马,能与这样的人家联姻,那绝对是天大的福分。”

王嬷嬷越说越气愤,“肯定是有人嫉恨大姑娘,如今这事一闹,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家。”

“便宜外人倒不如便宜自己。”姜大夫人再次抓着庄君晓的手,力度比原先大了些许,“赏花宴的事一闹,你堂姐与宋浮玉之事,难道你心里没疙瘩?倒不如成两全之美,换个亲。”

“夫人这个决定好啊。”王嬷嬷捧着话,“虽说这不是大姑娘的错,但错有错着,倒不如换亲成两全之美,再说了宋府又怎么比得上伯爵府,二姑娘嫁过去也不亏……”

话还没落音,马车厢内就响起一声短促的轻笑。

使得其他几人顺着笑声望去。

庄君晓嘴角上浮,丝毫没有遮掩,“嬷嬷的话倒挺好笑,不过自家人听听也就算了,要是搁在外头怕是闹个大笑话。”

一个伯爵府一个尚书府。

要真如王嬷嬷所言老伯爵朝野权臣,手持数万兵马,那还真不是尚书府能比得上。

可她嘴里的老伯爵早已入土十数年。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单看谢爵府为世子挑了一个五官官员的嫡女为妻,明眼人难道还看不出吗?

或者说,但凡再早个两年,谢爵府都不像如今这般落魄。

谢司荇本还有一个哥哥,那才是谢爵府的嫡长子,垂髫之年便越过他爹被立为世子,从小被老伯爵带到身边抚养。

不得不说,果然有几分老伯爵的气势。

世人谁不知道这位嫡长子一把长枪使得出神入化,曾带领数千战士攻下水寨防地,伯爵府有他在,以他的战功或许还能往上走一走。

只可惜。

天妒英才。

两年前这位嫡长子死在战场,如今的谢爵府在京城宛如一个笑话。

当年老伯爵越过自己的嫡子,将嫡孙立为世子,足以可见这个儿子不堪大用,不然也不会让他如此难堪。

也确实,老伯爵一死,还未冠礼的谢煦成了谢爵府的伯爵。

他那个不堪大用的父亲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结果谢煦英年早逝,他既没成婚也没儿女,伯爵之位本该由他同胞弟弟谢司荇继承。

但谁能想到,他那位父亲硬是大闹京城,市井泼皮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被他全都用上,硬是烦得圣上松口将伯爵之位给了他。

而圣上会愿意松口,想想便知是顾及了身死战场的谢煦。

可这点君臣之情怕是被如今的谢伯爵闹得一干二净,丢了一个挨不着权势边的闲职给他,便再也没让他在面前碍过眼。

这些,整个京城的人谁不知晓?

尚书府就算被霄王打压,又怎么可能比不过被圣上无视的伯爵府?

王嬷嬷那话无非就是想说,即使换亲,那她也得承情,要不然她一个孤女又怎么找得上比尚书府还好的伯爵府?

说得冠冕堂皇,却听得让人发笑。

庄君晓也毫不顾忌,当着她们的面笑出了声,“嬷嬷还是多出府走一走,谢爵府当年闹出的笑话,如今传遍了京城所有街巷。”

面上带着浅浅嘲讽的笑意,“又或者嬷嬷年迈忘性大?难不成忘了堂姐订婚时发生了什么?”

这一声笑,笑得所有人面色难看。

可她们此时的模样,让庄君晓的笑意更甚。

当时还能发生什么?

就算顶着伯爵世子的身份,被娇宠长大的庄霞姝在知道自己要嫁给整个京城的笑话时,在府上又哭又闹又绝食。

可惜就算她有一个事事顺着她的娘,也有一个贪慕虚荣的爹。

谢伯爵领了一个闲职,庄永丰同样也是闲职在身。

好巧不巧谢伯爵就是他的上峰,搭上一个女儿讨得上峰欢喜,对他来说不亏。

即使姜大夫人心疼,在庄永丰的做主下,短短几日这门婚事就定了下来。

一个不愿意认命、一个宠溺着。

两母女谋划了‘下药’一事,为的也就是想让她们俩换亲。

庄霞姝能如愿嫁到尚书府,而她这个碍眼的孤女,还能往谢爵府一送,也省得谢爵府记恨上。

庄君晓垂眸看着被姜大夫人抓住的手腕。

力度不小,都被抓出微红。

她微微用力挣脱,脸上的讽刺收敛变得有些气愤,“发生这种事,我都顾不上伤心就在为堂姐担忧,数十双眼看着堂姐半裸和一个男人纠缠,不出一日这事必定传遍整个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指不准就着堂姐**的事说得有多难听……”

庄霞姝心中一紧,面带难堪。

庄君晓话锋一转,变得厉色,“我处处为堂姐着想,王嬷嬷却将我当做一个傻子诓骗,堂姐处处嫌弃的谢爵府推到我这就是千好万好的良配,这是、这是瞧我无父无母撑腰,连一个奴仆都能欺辱我不成?”

话音落下,马车停息。

不等其他人反应,庄君晓掀开车帘,在汀溪的搀扶下了马车,迈步走进府内,留给众人一个远去的背影。

“娘!”庄霞姝这会着急了。

谋划之前只觉得激动紧张,事成之后心中唯有狂喜,一想到以后就能站到爱慕人的身侧,根本就顾不上其他。

完全没想过外面会怎么传。

听庄君晓那么一说,她这会也开始慌了。

一想到贩夫走卒眼带欲念说着她**肌肤的话,她就恶心!

“别急。”姜大夫人也有些着急。

不过对比外面议论的事,她更急庄君晓不松口。

如果庄君晓不愿意退婚,姝儿要想进尚书府,那真的只有当妾或是平妻。

可无论是哪一个,都太委屈她的心肝了。

顿时有些烦躁不安,对着身侧的王嬷嬷就是一巴掌,“谁让你胡说八道?姝儿的事要是不成,我定要扒了你的皮出气!”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王嬷嬷心里委屈啊。

她说是说了。

但那些话可是夫人事先交代过的。

说二姑娘鲜少出府,不知外面发生的事,随便编造几句定能诓住她,还让她尽管往好的说,这样二姑娘才会松动愿意换亲。

“姝儿别着急。”姜大夫人安抚着,“你刚也听到了,庄君晓还顾着你们的姐妹情谊,只要好好哄着她,这件事必能成。”

“真的?”

姜大夫人重重点着头,“自然,她在咱们府待了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性子有多软,哄哄肯定能让她松口。”

姜大夫人说得这么笃定,一旁捂着脸颊的王嬷嬷可不这么觉得。

正想着开口劝上一劝时,姜大夫人对着她厉声,“你去,去庄君晓的院子外跪着求她原谅,她要不点头你就别起来。”

“……”王嬷嬷张了张嘴,到底憋屈着应了。

心里却不由想起先夫人的好。

妾到底是妾,即使成了当家主母那也上不了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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