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学回程的时候，节目组在车上分发了为孩子们准备的礼物。

孩子们格外高兴，一个两个又兴奋，又心潮澎湃，七嘴八舌地说自己要好好学习，要去上大学，要当科学家。

方荣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从浇粪那天开始就不对劲，不再高高在上，指手画脚，主动分担，甚至还把自己赢来的东西，分给借住的农家的奶奶，和她聊天。

这次游学，他更是干劲满满。

这会儿和董海蓝在车上带着孩子们一起唱歌。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哥哥也唱一个！”

这个哥哥不知道喊得是周崇还是单卿山。

周崇主动起身，在孩子们热烈的掌声里，坐到车子的最前方，拿了车上的吉他，长腿随意一摆，拨了一下弦，试音。

“给你们唱个听不懂的。”

小孩子七嘴八舌，“是什么？”“我们可以听懂！”“哥哥吹牛！”

周崇笑道：“以后大家好好学习，谁可以靠自己把哥哥唱得歌词翻译出来，哥哥送他礼物。”

“好！”

“我能！”

“我一定可以！”

单卿山觉得他是会哄孩子的。

周崇漫不经心地拨动吉他弦，开口唱了一首韩文歌。

不光孩子们听不懂，单卿山也听不懂。

他只能从听到的一句youaremyonlyone推测这是一首情歌。

虽然听不懂，但不影响歌曲动人，不影响周崇光芒四射，不影响他吹口哨的时候的苏痞。

他成为人群的焦点，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闪闪发光。

单卿山想，直播间的网友也会为此刻的周崇疯狂，他的粉丝数量会变得很多很多很多。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周崇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来自经济，更来自金钱支撑起来的眼光，见识，能力与落落大方。

他好远。

突然，周崇在吉他身上的拍了一下。

“嘭”的一声轻响。

好像也拍在了单卿山的心上，将他的散漫的思绪扯回。

所有人都看向的周崇在这个瞬间，看向了他。

面带笑意，目光深深，说不出的温柔。

单卿山愣住。

对视片刻后，慌忙移开了眼。

过了两秒，他偷偷掏出手机，打开了录音机。

脸转向了窗外，手却按下了开始。

【少爷帅我一大跳】

【给我上个吸氧机，我人都要被少爷帅没了！】

【是말해!뭐해?这歌少爷真的不是故意唱给卿山小宝听的吗？不然对孩子唱这个不合适吧！】

【卿山小宝都愣住了，上去亲他啊！愣着干什么！】

【这是告白，这就是告白！我要把歌词译版抄下来邮寄给卿山小宝！我不允许卿山小宝听不懂！】

……

周崇一曲结束。

下面都是掌声。

钱薇羡慕不已，“天使吻过的嗓子，周崇你用不上吧？捐给我。”

“想得美。”

周崇坐在单卿山身边，“我唱得怎么样？有没有被我迷住？”

单卿山不看他，闭着眼睛。

周崇道：“你别这么睡，看着跟韩剧女主角似的，这种看着唯美。事实上，你能被震成脑震荡，你靠着我睡。”

单卿山犹豫了一下，靠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睛。

周崇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上辈子他特喜欢让卿山小宝靠着他睡，要么靠肩膀，要么靠胸膛，他特有经验，怎么样卿山小宝会舒服。

“我的衣服外头凉不凉？要不我脱了，你枕着我毛衣软和一点。”

周崇说着就去拉拉链。

单卿山阻止他，“你好吵，不要动了。”

“哦。”

周崇不动了，低着头垂着眸看着他，嘴角微扬。忍不住也朝他贴过去，闭上眼睛。

摇晃的车厢很吵。

单卿山默默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他走过来了，在身边。

没有多远。

-

单卿山家：

“出去！滚！”奶奶拿着家里的扫把，一边打一边将单芳往外面赶，“当初小宝问你要钱，给我买药，你是怎么做的？九月份我去求你，求你给点儿学费，让我送小宝复读，你给了吗？！现在往家找？”

单芳一边躲着扫把，一边往外走。

“妈，话不能这么说，我家里也困难。小山都没考上，哪还有复读的必要？现在小山有大出息，一个直播间都上亿人看他，以后进娱乐圈，当个明星，赚得都是大钱，帮衬一下亲姑姑不行？”

“我呸！我小宝考上了！志愿滑档，是他运气不好！不是能力不够！”

奶奶气得直接把扫把砸到单芳的身上，又拿了桌上单芳带过来的东西，全都砸她身上。

“滚！你滚！谁都别打我小宝主意！”

单芳大声嚷嚷，“村里的人他都能帮，亲姑姑不能？小山上节目，节目组肯定给钱了吧？就算没给钱，他边上还有一个人傻钱多得，我可都看见了啊，第一回去镇子上就买得大包小包，满满当当，跟回门似的。第二回，节目组带着去，一条街的文具书包都给包了。今儿去游学，市区的大药房，又是钙片又是维生素，小山他跟不要钱似的给你买，我要的又不多，五千都不能给？”

“五千还不多啊？”闻声赶来的老大爷忍不住插嘴，“单芳你心是真黑，五千都够大家伙儿美美过一年！小山六岁的时候就开始照顾奶奶，在家里做饭，你呢？自打嫁到镇上，你几年回一次？以前回来，不是抓鸡，就是拿蛋，现在更了不得，都来要钱了！”

“我们家的事轮到你插嘴？”

“看不过眼，我不能说？你要这样说，你管小山要钱，你怎么不等小山回来？趁着节目组不在打上门？摆明了是欺负老的！”

单芳那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瞅着他们也快回来了，你要是真想要这个钱，不如就在这儿等等。”

单芳今天来就没准备见单卿山。

单卿山早就不是以前可以随便捏的小孩子，现在比她还高，力气也比她大。

她不敢全无对策地对上单卿山。

单芳自己给自己找台阶，“我还有事，哪能在这儿耗着。东西妈你不要我就都带回去，钱买的，可不能糟践了。”

奶奶扶着门框，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缓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中气十足的一声“滚！”

单芳一走，她就像个泄气的皮球，往地上倒。

老大爷吓得赶紧上前，“要不要去医院？”

奶奶摆手。

老大爷扶着她进屋。

奶奶坐在椅子上缓了缓。

刚刚的争执耗去她太多力气，这会儿看着比平常还要虚弱。

“别告诉小宝，她来过。”

“她嗓门那么大，没看见的，也听见了。”

奶奶越想越气，气得用拳头捶自己。

“要不是为了我这个糟老婆子，他早就回学校读书，离开这儿了！”

“你也别这么说，让小山知道你有这个心思，一准儿难过。”

奶奶叹息一声，看向外面。

连绵的山脉阻挡了太多，连眼睛都不能看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