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静很难细微，不过两人都听见了。一同侧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破旧睡衣睡裤的、光头干瘦的男人正蹲在厕所门口。

他浑浊的眼睛里散发着幽幽绿光，青白色的皮肤极尽松弛，一笑起来腮帮子就叠出无数褶皱，连带着青白的头皮都鼓起纹路。

这是顾临第一次见到别的鬼，相比于自己尚且西装革履的得体，秃头男才更符合一个鬼该有的气质。

那秃头鬼猥琐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最后定在云希微脸上，嘿嘿笑了起来，露出黄色的牙齿，“刚刚从你们屋出去的那些人还在楼下没走，正商量着要怎么对付你呢。”

那鬼说着，用斑驳的手指指向云希微，“他们说，你非常碍眼，耽误事儿，所以派了个小伙子回来，要把你彻底拿下，捏死。”

云希微戒备道，“是么，那多谢了。”

秃头起身靠近了一点，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我也不是来乱发善心的，我知道道爷您的能耐，您看看能不能大发慈悲，帮帮我这可怜的游魂。”

云希微打量他一遭，“身材消瘦皮肤白，说话声音也沙哑，你是个痨病鬼？你想让我超度你？”

“对对对，道爷果然厉害，不过这年头很少能听到痨病这个称呼了。”秃头鬼讪笑着摸摸头。

他们当鬼的天然害怕和尚道士这类人，要不是看见这道士竟和一个男鬼聊的如此火热亲昵，他也不敢贸然露面。

云希微想了想说，“你看你都死那么久了，想走也不差这几天，不如留下再帮帮我吧。”

这下秃头心里有了底，松口气道，“明白了，能给道长做事是我的荣幸。我平时就在这一层溜达，有事儿您叫我。”

云希微比了个OK的手势，那秃头鬼便点头哈腰的出去了。

顾临笑了一声，“看来你挺有经验的。”

“啊？什么经验？”

“就是驱鬼驭鬼什么的。”

电视里不都这么演么？

云希微很是谦虚的一笑，“我没经验啊，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鬼，刚刚那个是第二个。”

“啊？”顾临惊了。

云希微高兴道，“我以前跟着师父住山上，荒郊野岭的连个住户都没有，上哪儿能碰见鬼去。其实我也没想到能帮你帮的这么成功，看来我学的还挺好……”

云希微话匣子开了就絮絮叨叨个没完，然而顾临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此时的心境那真叫一个天翻地覆。

一个道士说“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鬼”，简直等同于一个医生说“你是我的第一个病人”。

怎么还有点自豪在里头呢？！

他还能信任她的技术了么？

云希微摸摸下巴，“很久很久之前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穿墙术可以横着穿墙壁，应该也可以竖着穿地板。你说我要是烧个符往地下穿，会发生什么事？我会不会出现在地球的另一边？”

顾临生怕她现在就尝试，急忙道，“千万别动手！要是直接埋土里，那是真的连坑都不用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