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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窖就是在向阳的这一面挖个斜坡下去,安了个小门。

孟庆廷顺坡下去一脚把门踢烂,直接就是钻了进去,根本没有收住脚的余地。

何况窖子里光线很暗,他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凄厉的惨叫一声过后,就是连连的痛叫,简直都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了。

范国福带着民兵赶紧围上去。

窖子里很黑,门口太狭小,大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敢贸然往里钻。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范国福朝里面喊。

“啊——救命——”孟庆廷凄厉的喊着。

然后就见被踢烂的小门那里冒出孟庆廷的脑袋,满脸痛苦。

他在努力的往外爬。

同时伸出一只手,让大家拉他一把。

大家七手八脚把他往外拉,这一拉孟庆廷似乎更痛苦,叫得跟杀猪似的。

等他全部身体都从小门口拉出来,大家这才看清,他的脚脖子上带着一个大大的铁夹子。

铁夹子上带着锯齿,看样子已经深深打进他的皮肉,鲜血把他裤腿和解放鞋都染透了。

“这是捕狼夹子,这年头谁还有这东西?”一个识货的民兵说。

没错,以前的时候这一带还有狼,可是这些年很多人手里都有枪,早就把狼打得绝种了。

这个捕狼夹子锈迹斑斑,看样子也是多年不用了。

“掰开啊,给我掰开啊,疼死我了……”孟庆廷惨叫着乞求。

捕狼夹子个头大,弹簧力度大,他感觉骨头都被打断了,疼得冷汗直流。

那个识货的民兵蹲下来,想把捕狼夹子给他取下来。

“别动!”聂联刚放开一脸惊愕的母亲,走上来阻止那个民兵,“事儿没搞清楚,不能放开他。”

“这个夹子谁放里面的?”范国福威压的盯着聂联刚。

“我放的。”聂联刚说,“昨天晚上我发现好大一只獾从俺家的白菜窖子里蹿出去,我怀疑它想在里边做个窝。

今上午我去三爷爷那边借了这个夹子,看看能不能把它打住!

不信你去问俺三爷爷,我去拿夹子的时候就是说要打獾。”

“胡说八道,我看他就是故意放进去打我的!”孟庆廷指着聂联刚大叫。

“我为什么要故意打你?”聂联刚怒视着孟庆廷:

“难道我知道你要来踹烂我家的白菜窖子?”

“……”孟庆廷一时语塞。

聂联刚却是不依不饶了:“倒是你这个混蛋,凭什么说俺娘搞封建迷信?

还搞什么会道门?

你问问俺娘她懂什么叫会道门吗?

空口白牙的污蔑人,连公社干部都让你骗来了。

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想干什么?你居心何在?”

“谁污蔑你了?”孟庆廷朝着白菜窖一指,“没搞封建迷信那里面是什么?”

窖子里太黑了,刚才他被夹子打住疼得差点没昏过去,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窖子里的情况。

只是先入为主的以为窖子里还摆着香案。

范国福示意一个民兵进去查看。

民兵在小门口小心的探头往里看了看:“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范国福有些不相信,孟庆廷跑到公社举报村里有人搞封建迷信,组织会道门,那可是言之凿凿。

表示那是他亲眼所见。

当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敢跑去公社里乱举报。

范国福亲自下去看了看,窖子不大,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

要说曾经有什么东西的话,也是那个摆在门口里边的捕狼夹子,让孟庆廷一脚踩上去了。

范国福走上来,问孟庆廷:“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啊,我是亲眼看到大刚娘在里面烧香的,亲眼看到她联合聂素霞组织会道门——啊——”

话没说完,他就再次发出惨叫。

因为他的话把聂联刚彻底激怒了,直接一脚踹在捕狼夹子上。

“混蛋,还在空口白牙的乱咬人,还敢造谣!”

本来孟庆廷就感觉骨头都打断了,被聂联刚这一脚,疼得他差点昏过去,惨叫得都转了嗓子。

可聂联刚明显还不解气,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扇在孟庆廷脸上,啪啪的耳光还真是清脆。

聂联刚有点打疯了的架势。

两个民兵好容易才把状如疯魔的聂联刚拉开。

范国福有点看不明白了:“孟庆廷,你为什么凭空污蔑人?还敢跑去公社告状?”

“我没污蔑她,我真是亲眼看到的啊——”

“没污蔑拿证据啊,”暴怒中的聂联刚叫道,“我现在还说你杀人了呢,我是亲眼看到的,你到底杀了谁?

你现在不过就是公报私仇,就想给俺家安个罪名。

混蛋,我弄死你——”

“公报私仇?”范国福似乎看出点门道来了,“你们两家有仇?”

“有仇啊,老少爷们谁不知道姓孟的跟俺家有仇?”聂联刚指着孟庆廷,“这个混蛋整天找茬报复我们——”

说到这里,聂联刚一眼瞥到二哥了。

二哥也下工回家了,看到自家发生这么大事,他其实一直站在弟弟旁边的。

只不过二哥似乎被父亲打得坐下病了,一旦有点什么事,他就脸色煞白。

聂联刚看到二哥的身体都微微发抖。

他站在弟弟身边,明显要维护家人,但他的颤抖说明了他内心无比的恐惧。

聂联刚一把拉过二哥:“这是俺二哥,在生产队里干活的时候,你问问他被姓孟的用鞭子抽了几次?”

孟庆廷在生产队负责赶马车,手握长长的马车鞭子。

有时候在装车的时候他故意找茬,用鞭子抽过聂新刚几次。

其实他就是故意欺负聂振杰的儿子,反正聂振杰永远不会迈出家门一步的,也不用怕他。

听到小刚说起自己被孟庆廷用鞭子抽的事,聂新刚眼里不禁泛起泪花。

因为父亲的原因跟姓孟的结仇,但他们兄弟姐妹在生产队里却像没爹的孩子一样,老是被姓孟的欺负。

没爹的孩子,被欺负了也只能受着。

而且欺负他们的姓孟的,现在在村里越来越强势,没人敢惹他们。

就拿孟庆廷来说,他赶车的技术其实很一般,鞭子甩不开。

有时候本来能上去的一个坡,因为他鞭子甩得不好,前稍的马欺负赶车的,也就故意不出力,这样马车不但上不去坡,反而能退到坡底。

第四生产队有一头骡子两匹马,骡子走得稳,用马鞍绑在马车杆里面,用来驾辕,前边套上一匹或者两匹马拉着。

这就算一挂大车。

这年头对于生产队来说,马车是队里最重要的运输工具。

马车的运输效率高,生产队的生产效率也就高。

可是因为孟庆廷赶马车技术不行,有时候同样一个活,一上午就能拉完,他需要大半天,甚至一天的时间。

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四队的社员对孟庆廷这个赶马车的意见很大,整天有人给他上意见,要求队里把他撤换掉。

可是因为姓孟的在村里很有势力,赶马车这个工种又是个美差,队里居然就是不把他换掉。

当然,对于公社治安员范国福来说,他可不管姓孟的在本村有没有势力。

现在的情况来看,孟庆廷确实是在凭空污蔑聂家人。

而且连公社干部都敢骗,这人胆子还真不小。

他正在考虑怎么处理孟庆廷告假状这事的时候,聂联刚已经拉着二哥来到孟庆廷身边:

“二哥,这混蛋当初怎么打的你,你就怎么打回来。

反正咱们占理,官司打到哪里都不怕。”

孟庆廷已经被聂联刚把脸打肿了,坐在地上,抱着腿还在试图自己掰开捕狼夹子。

一看聂家兄弟俩还要上来打他,他抬头瞪着聂新刚:“你敢打我?”

聂新刚吓得一哆嗦,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聂联刚急了,直接抱起二哥的脚,用他的脚踹在捕狼夹子上。

二哥太懦弱了,总得激起他的一点血性。

“啊——啊——”孟庆廷疼得再次惨叫起来。

“啊——啊——”这是聂新刚的惊叫。

孟庆廷鲜血淋漓的脚脖子已经触目惊心了,现在还要用脚踹上去,太瘆人了!

这时候气喘吁吁跑来一个人,分开围观的村民,朝着聂家兄弟大吼一声:

“住手,反了你们了,想死啊!”

来的这个叫孟庆进,是孟庆廷的大堂兄,也是村里的治保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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