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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连若海的发妻黎氏卖进花楼的时候,只有十四岁。

那时我是黎氏房中的二等丫鬟。

哦,那不叫卖,叫赏。

杨妈妈不花一个铜板,就喜气洋洋的把我拖回了花楼。

这是一家位于禹州南城区的花楼,连招牌都没有,只有三两客人,都是三教九流之辈。

姑娘倒有十几个。

杨妈妈把奄奄一息的我扔在一间房里。

我渴急了。

黎氏将我折磨了两天两夜,我滴水未进。

我看到桌面上放着茶壶,支着发软的四肢,猛地灌了几口。

然后我开始思索怎么逃跑。

我什么都没有想出来,杨妈妈就重新推开门,满脸堆着笑地将一个男人迎进来。

我听她唤那个男人「高掌柜」。

高掌柜五十来岁,身材发福,眼袋快要垂到嘴角。

此时他正咧着嘴,满脸皱纹显得更加可怖。

我心下发慌,杨妈妈却已经退出去把门锁上。

高掌柜迫不及待地向我扑来。

我尖叫着,往后退。

可是局促简陋的房间,没有我的退路。

那老嫖客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就要把我往床上压。

我拼命推搡着,手脚却忽然酸软下来。

我猛然看向桌上的茶杯。

原来这花楼里,连一杯茶,都是不干净的。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过去数日的种种,如噩梦一般袭来。

连若海离家经商,他刚出门,原本温婉柔善的夫人忽然就变了脸色。

她命人将我绑了,扯着我的头发,逼问我是不是想要勾引连若海。

我痛得肝胆俱裂,连连否认。

可是黎氏不相信,用细针扎入我的指甲缝,用烟熏我的口鼻,用药水使我浑身瘙痒却因为被绑着不能止痒。

两天下来我受尽酷刑,身上却不留半点伤痕。

大概是出够气了,黎氏便安排了一出「恶奴盗窃」的戏码,将我「卖」给了杨妈妈。

我想,即便没有那杯茶,我大概也是没有力气反抗的。

……

我忘了那场噩梦持续多久。

杨妈妈再次再次进来的时候,我抱着痰盂吐得天昏地暗。

她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放在桌上,那药散发出的恶臭让我更加呕心。

「现在破了身,也该认命了。你也别想着逃,像你这种偷主家财物的奴才,没被打死就算是主家仁慈了!别忘了你卖身契还捏在连二夫人手里。」

我低着头,用衣袖擦去嘴角的污秽。

「这药你给我喝了,别闹出怀孕的破事儿。只要你听话,该你的一个铜板都不会少。」

说罢,她将一个钱袋子丢在桌面上,就离开了。

我看着桌面上的钱袋子,从未如此痛恨这些腥臭之物。

一名妙龄女子推门进来,打断我的思绪。

她一边给我张罗沐浴和晚食,一边试图劝解我。

「喜儿妹妹也不必太介怀,这世间太多苦难,对我们这些贫苦的女奴籍来说,活着尚且不容易,贞洁又算什么呢?除了你自己,谁又在乎?」

「当***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能保两餐温饱。杨妈妈虽然嘴上凶,但从不苛待姑娘们。也是花楼现在快要撑不下去了,得了妹妹这样的绝色,她才用了些手段。」

她见我没有反应,叹了口气。

「我说这么多你怕是也不爱听。还是那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活着,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呵,我想要什么呢?

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妹妹,你先好好休息吧。」

离开前,她又说道:「对了,我叫彩玉,妹妹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一室寂静,我再次看向桌面上的钱袋子。

我痛恨它。

可我知道,我需要它。

连家是禹州首富,黎氏更是知府大人的千金,而我只是一介蝼蚁。

没有卖身契,没有钱,我根本没有逃出禹州城的可能。

想到这,我拿起那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

足足十两,我从来没有摸过这么多钱。

我将钱袋子妥帖地收好,面无表情地吃掉彩玉端来的清粥小菜,喝掉那碗又苦又黑的凉药。

然后,从里到外、反反复复地清洗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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