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立堂口

第3章

各说各的，吵得人脑壳都快炸了，我跟妹妹都连忙捂着耳朵。

老爸试着安抚，可也平不下众人的嘈杂，直到爷爷拿着旱烟杆子，敲着门。

“停，都给我一个个说。”

村民见到爷爷这才禁了声，一个大婶摸着泪，将孩子丢的事情说个明白。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说他们家的孩子也全都不见了。

大家伙全都心急如焚，他们目光落在我和小妹的身上，眼神就都变了。

好似我跟妹妹还在家，就是罪。

“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丢，依我看就是你们家打死那只灰仙，给咱们村里招惹了祸事。”

“对，灰仙怕你们，不敢动你家孩子，索性就报复到咱们的身上了。”

爷爷火了，“吵什么吵，孩子丢了就去找，什么灰仙，都死翘翘怕个什么东西。”

村民见爷爷怒了，也都不敢再说，压下各自心头的火气，按照爷爷说的分组去寻人。

大家伙寻找了一整天，就连后山头都寻摸个遍，也没能找到。

爷爷心里也泛起嘀咕来，想起看事老太太的话，灰仙能够起死回生！

心里嘀咕的爷爷，扛着铁锹来到那天掩埋灰仙的位置，根本不见尸骸，不信邪的挖出一米的深坑，气喘吁吁的这才放弃了。

“真特么见鬼了！这尸体就埋在这，怎么就寻不到呢？”

他正要给焊烟点火，没成想一个雪团团直直的砸了过来。

“谁啊，哪个不长眼的！”

爷爷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气愤的四下环顾，可一个人影也没发现。

他就再次骂骂咧咧的点烟，这次爷爷可特意留心了。

雪团再次砸来，辨清方向，就见到一直灰色的大耗子，站在树杈上，全身灰扑扑的毛发上，唯独脖颈上，多出一块红褐色。

这不会就是那只被斩首的大耗子吧。

念头一起，爷爷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还不等他诧异，灰仙就开口了。

“哼哼，没想到本仓神还活着吧，要想你们村里的孩子平安无事，那就用你家里一条命来赔，要不然让你们整个村子都得绝户。”

这一幕，惊的爷爷握在手中的旱烟，掉落在地。

这声音和语气正是那夜被他砍死的灰耗子一般无二。

抬手爷爷自个抽了一巴掌，吃痛的捂着脸。

灰耗子跃下树杈，跳进雪地中，遁地不见。

“真成精了！”

亲眼所见这些，爷爷的观念彻底被震碎，无奈回到家中，愁眉不展。

村民也都闹个不停，爷爷实在没法子。

“都别吵了，大不了我这条老命不要，换你们的孩子。”

气愤的他去鸡窝抓了家中两只生蛋的母鸡，直奔李家村，亲自去请李大花。

话说这看事老太太，名叫李大花，是个奇人。

她母亲难产生了三天，都准备留子去母之时，房梁上却出现一条金色蟒蛇，它吐着芯子，吓走接生婆。

她的母亲被吓后，一直出不来的李大花，就此咕噜坠地，婴笑不止。

村里人都害怕，聚集一起准备进屋斩蛇，却发现黄金大蟒不仅没有伤害母女，还卷起地上的剪刀，将母女间的脐带给剪了。

做完这些，这黄金巨蟒就顺着窗户遁去。

而李大花自小性格孤僻能够操控群蛇，起初都觉得她是怪物。

后来山林起了大火，李大花驱使黄金蟒救回了几个在山林的猎人。

自此李家村的人，这才一改观念，将她视若神灵。

她便是天生堂口的，祖上有香根，一出生便被柳家选中的出马。

对于这些传闻，爷爷只觉得有心人搞鬼，可能是李大花的父母，为了让村民更好接受自己女儿，做出来的戏码。

爷爷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有一日得求上这么一个“神棍”。

在院门口，犹豫半天，爷爷不知道如何开口。

院内就传出了李大花的声音，“张家大哥来了，就进屋吧。”

爷爷心里一紧，要知道那个年头可还没有监控，这李大花竟然就能清楚屋外有人。

如今想来，那些长蛇和她必有感应。

爷爷也不再犹豫推门进去，院内干净的狠，旁边种着葡萄爬藤的架子。

要是仔细的看，也能瞧见积雪的叶片下，探头探脑的长蛇。

它们好似告知有人来访，微微睁开眼睛动了，蛇瞳下冷光流转，盯着爷爷心里不住发慌。

真的活久见，就这冷的天，这长虫还没冬眠。

进了堂屋，厚重的棉帘，隔去屋外的风雪。

屋内的摆设和平常人家一般，四角方正的桌子，墙上挂着大大的山水画。

李大花正拿着小茶壶，已经沏好两杯茶水，抬手示意爷爷入座。

“请！”

爷爷手端起茶杯，温热不烫，显然李大花算准了他登门时间。

心下了然，李大花是个有真本事的。

“之前多有得罪，以茶代酒赔罪了。”

爷爷端茶一饮而尽，也不隐瞒自己所求，托盘告知。

李大花皱眉沉思片刻：“这个不急，我知道你今日所求，不过这事能不能办，还得请堂口的仙家来定。”

爷爷自然没有异议，李大花进了偏屋，爷爷也跟进去。

香烛味扑鼻。

屋内大白天也拉起厚重的帘子，不透一丝光亮。

唯一的光亮便是神龛上的火烛，烛光无风自动摇曳着，如同一条火蛇在舞动。

一进屋，机警的爷爷，感受到有东西盯上他。

抬头一看，房梁上盘着一条黄金色的巨蟒。

它不住的吐着蛇芯，全身的蛇鳞在烛光下，泛起冷光。

目及之处，只能看清长蛇的上半身，蛇尾却不知在何处。

仅上半身就有五米长，粗壮的也有成人的腰肢粗。

这样的庞然大物，生吞二三百斤的肥猪都轻而易足。

在长蛇注视下，爷爷瞬间汗毛倒立。

而李大花正在香炉上插上了七根香，口中念叨请仙的唱词。

“......七香祭祖拜仙堂，万千兵马当堂坐，香童有事思不明，劳请常家太奶入窍！！”

香烛燃烧加速，香头的火光忽明忽暗中，香灰不住打着圈，只见燃起的青烟，竟然直冲房梁，钻入长蛇的鼻腔中。

李大花的身体也不住的颤抖，如同羊癫疯发作。

随着她猛然坐定，长蛇冷眸紧闭，一股阴寒气充斥整个房间。

几经炮火洗礼，生死边缘挣扎爷爷，此刻惊惧的全身僵直无法动弹。

爷爷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