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西装外套甩出流畅的弧度，精准地遮盖在我裂开的短裙外头。
秦峥白色的衬衣，与满屋里的黑色外套格格不入。
他半蹲着。
给我腰间打结的手微凉。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
指尖清透，袖口露出的腕骨都仿佛融着太阳的辉光。
我嘴唇抿得发麻，不知道为何，在看见他那张冷沉的俊脸时。
所有的坚强仿佛都皲裂开来，崩碎成要命的酸楚袭上心头。
“没出息。”我听见他沉闷的声线轻响在我耳边。
他这一声，适得其反，我视线愈发模糊。
我连忙抬起手背挡住了眼睛。
咬紧了牙根不让自己发出更丢脸的声音。
“这报表有什么问题？”秦峥站起身，理了理袖子，气势强悍，语气却一如既往地随意。
看戏的人们神色各异。
秦峥这种阴晴不定的二世祖，他在场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发作。
被点到的副部长硬着头皮甩锅：“总裁，都是程秘书，她不好好弄报表，弄个假的来糊弄。还迟了半天交上来！”
副部长恶狠狠瞪着我：“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我只低着头，没有反驳半句。
“程秘书，你说话啊！刚刚不是还很大声吗？”副部长说着话，一张虚胖的脸都着急得扭曲起来，眼看都想伸手来拉我。
秦峥一脚踢在他的腿上，不偏不倚，正是我刚才被踢的位置：“假的？”
“朱副部长的眼睛如果不好使，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秦峥突然就发怒了。
整个市场部会议室里登时鸦雀无声。
副部长顾不得腿上的疼，吓得面色泛白。
“秦总！”
下一秒，秦峥冷森森地开口：“收拾好东西，现在、马上走！你被解雇了！”
三年来，秦峥从没有维护过我。
这是唯一一次例外。
我看见安保过来拉人的时候，朱副部长朝着赵总监苦苦哀求。
没等赵总监说话，秦峥却先开了口。
“这报表是我做的。”
一时间，满场震惊。
也包括我！
秦峥单手插兜，看向众人的脸上的目光似笑非笑：“有意见的可以跟他一起走！”
这下，再没有人敢为朱副部长求情。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离开了。
赵总监走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
我猝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浑身难受。
这时——
“喂，你是来干什么的？”
秦峥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心绪复杂，手指捏紧衣角：“我来上班。”
“上班？”秦峥气笑了：“你还知道是来上班的？”
“我都要以为你是来给我丢脸的。”
听完他刻薄的话，我一时就觉得，刚刚所有的感动，终究是错付了。
想来，那报表应该也只是为了处理副部长而故意认下的吧？
秦峥伸手拉我起来。
我脚踝一动，疼得汗水都出来了。
低头看了眼，短短的时间内，脚踝已经肿了一圈，与另一条腿上对比明显。
我强忍着没开口。
感觉到他搂紧了我的腰，微微弯身，我慌忙推开他。
秦峥被我推得猝不及防。
我踉跄两步，伸手扶住了桌子，脸都白了：“老板，我自己可以走。”
秦峥沉默良久，忽然道：“程秘书，你确定？”
我抬起脸，让自己尽可能显得坚定：“嗯！”
毕竟没用的人，也只能像副部长那样被他淘汰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询问：“老板，我那三千块钱……”我得治伤去。
很快地，秦峥脸迅速黑了下来：“你怎么还敢提这个！”
“你就那么在乎……”
秦峥莫名其妙顿了顿，似乎更生气了。
我在乎啊，我一个社畜，怎么能不在乎钱？
没钱医院也不能给我开药吧！
可是秦峥把攥紧的拳头塞进了裤兜里：“行！”
“那就给我好好打扫这儿。”他咬牙切齿：“漏一片纸，扣你一千块钱！”
秦峥摔门离去。
我苍白着脸瞪大眼睛，只觉得老板他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我脚踝上的淤青，捏一下都疼。
没捡两张，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是邹知！
我心下一激动，连忙单腿跳着朝门口去。
打开门，走廊尽头却已经没有了邹知的身影。
我正打算追上去，后脖颈却被抓住了。
转头就对上了秦峥的那张脸。
“……”我下意识往走廊瞟。
哪知道秦峥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到他的方向。
“想找谁？”秦峥冷冷地问，四周气压很冷。
冷得莫名其妙。
我当然想见邹知，毕竟昨天多亏他照顾我！还多亏他帮忙我做了报表！
当面感谢不是应该的吗？
但我不敢说。
只能抿紧唇。
“你是不是在骂我？”
秦峥凑近了几分，凝眉。
我连忙移开了视线，说话含含糊糊：“没有！”
秦峥一双桃花眼微眯：“在心里骂也不行！”
“……”
秦峥随手把手里的扫帚簸箕塞给我：“你喜欢打扫就快扫，扫不完别想下班！”
他恶狠狠的语调成功把路过的员工吓得望而旋走。
大会议室里，我拿着扫帚，艰难地打扫着地上的碎纸屑。
秦峥抄着手，站在一旁看。
安安静静的会议室，只能听见扫帚挥舞的声音和我的呼吸声。
我抬起手打算擦汗。
额头一软，却感觉到纸巾拂过的触感。
抬起眸，秦峥抿着薄唇，手上不轻不重：“邹知怎么联系？钱，我还他。”
“不用。”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可是一想，秦峥给我发工资，我拿到工资再还给邹知。
的确不如省去中间环节……
我连忙摸出手机翻找。可突然想起来，当初我没打算跟邹知发展。
所以也没存他号码。
秦峥问：“怎么了？”
“我没他号码。”我老实回答。
空气瞬间寂静。
两秒后，秦峥勾起嘴角，嘲讽：“那还真不凑巧。”
我低头打算继续打扫的时候，秦峥夺过了扫帚，满脸嫌弃：“你太慢，下班也扫不完。”
这一点我坚决不敢苟同！下班还好几个小时，我一定能扫完！
还有！这么多碎纸片，那得多少个一千块？
“老板！我可以！”我很坚决。
秦峥瞪我，我都不带眨眼的。
直到他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来。
“！”我感觉浑身失重，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
秦峥脸上的笑染了几分真意：“我偏不让你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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