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车祸就在眼前。
一辆小电驴逆行抄近道转弯，一辆面包车超速穿行，面对面的碰撞，小电驴半截压在车轱辘下。
倒在地上的，是个孩子。
她最多五六岁，拼命地扯着被碾压的妇女。
行人，车辆，纷纷停下，围在了车祸现场。
展箐箐的注意力前一秒还在“期待”牧亦琛会说什么，下一秒本能地推开了车门，冲了出去。
“麻烦让一下，我是医生。”
“先将人拖出来，搭把手，抬车！”
牧亦琛回神时候，展箐箐已经融入人群里。
她的满身倒刺化为乌有，像极了个领袖，指挥着人们众志成城。
妇女得以脱身，展箐箐严肃喝道，“不要动她，以免二次伤害，司机跟我去医院，带着孩子。”
救护车来得很快，将伤者送进车里时，展箐箐也跟了上去，“初步胸骨碎裂，肋骨折断，主动脉出血，麻烦通知血液科准备，预约手术室，CT造影。”
放眼整个维港市，心脏中心最权威的就是圣德医院。
救护车虽然不是圣德医院派出，但这个病人迟早是要转过去的。
一路上，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展箐箐想到包里的叮当镯，不由地黯然神伤。
当年她也是这么仓促地救老爷子，牧亦琛陪床三个月，百天的光景里，她默默对牧亦琛倾心。
牧亦琛优秀地就像书里走出的人，即便他心里有别人，也不妨碍他优秀的本质。
世界各地，每天都在发生天灾人祸，十字路口，就像是上演了一场惨烈的舞台剧。
牧亦琛坐在驾驶座，手心热了又冷，身旁空空如也。
拖车队将肇事车辆拉走，清洁工将地面血迹清洗干净，交通恢复顺畅，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而他的眼睛，见证了展箐箐的另一面，心底隐隐有一丝异样萌芽。
公司打来电话，牧亦琛才发现，他竟停在这里有一个多小时，下午有个重要的跨过视频会议。
风行集团，林立在市港口。
鳞次栉比的大楼，四周环绕着苍翠壁意，渡轮的呜鸣空灵悠远。
牧亦琛从地下车库乘坐专属电梯直登二十七层，助理蔡芹迎上来汇报工作，“牧总，视频会议的资料准备好了，衣服预约三点剪裁，还有......”
蔡芹冷不丁顿住语气顿住脚，牧亦琛也同步立定，“什么事，说。”
“江小姐在办公室等您。”蔡芹有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旁人听见似的。
江雨彤以前是总裁办的常客，但自从牧亦琛传出婚讯后，这还是头一次来。
蔡芹跟着牧亦琛办事快五年了，对江雨彤很熟悉。
当然，江雨彤找过来，原配夫人知不知情，这不是她该过问的。
蔡芹说完，就抱着文件，探究的目光观察着牧亦琛的神色。
很可惜，她老板清晨沉淡漠的神颜，跟人皮.面具一般，一点情绪也没透出来，而是歔了她一眼，“还有没有别的行程？”
“没，没了。”蔡芹心慌慌，感觉前女友造访的是自己。
牧亦琛抬起纤尘不染的皮鞋继续往前走，“订一束花，重瓣百合，白色。”
花送给谁？蔡芹哪敢问，除非她嫌自己命长。
总裁办是朝向码头的，弧形的落地窗，有一整面的玻璃。
这面玻璃一般情况会被遮光帘挡得严严实实，现在敞亮无死角，所以明晃晃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在办公室里，中和了暗黑格调的清冷。
江雨彤坐在沙发边角，双手捧着咖啡，晒着太阳，眯着眼。
她习惯穿些淑女温婉的衣服，白色系偏多，静谧闲适，犹如一朵暗自盛开的小白花。
牧亦琛站在门口，看着她的侧影，不自觉地出了神。
不过，这神勾画出的，却是展箐箐在路口一幕的争分夺秒。
“阿琛。”回头发现牧亦琛的江雨彤，笑容漫漫，捧起精致的纸盒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你给我买的那家芒果慕斯吗？这两年我每个星期都去，今天也给你带了一份。”
纸盒上印着烫金的卡通图案，系着一条香芋紫丝带。
牧亦琛视线些许模糊，他阖了下眼再睁开，看清楚是江雨彤，步伐迟疑了半秒，转到办公桌。
他坐在舒适的办公椅上，打开电脑，老爷子的话言犹在耳。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江雨彤的热情遇冷，莫名就不自信了。
他们在一起时，牧亦琛是难琢磨，可不难感觉他一举一动是有常人的七情六欲，然而如今的牧亦琛，更像是坐在佛堂的菩萨。
越是这样，江雨彤越没把握。
她小心翼翼靠近办公桌，放下蛋糕，故作轻松地问道，“怎么了，阿琛，我打扰你工作了么？”
“没有。”牧亦琛输入电脑密码，心不在焉，“你找我给我打电话，可以在外见面。”
江雨彤喉头哽住，听展箐箐说，牧亦琛也这么对待她，公司是禁地，不允许踏入。
她本以为，自己会有所不同，抿了抿桃色的唇，几度到嘴边的话都没说出口。
牧亦琛目光从电脑屏幕转到江雨彤落寞的脸上，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愧疚一闪即逝，“晚上的乐团演出，我会去。”
江雨彤的心情好比坐过山车，因他一言一语而起伏跌宕。
乐团演出的事，她还没跟牧亦琛提起，他就已经安排妥当！
“谢谢你，阿琛。”江雨彤偏头微笑，心里喜悦满溢。
牧亦琛与她相视，勾起唇角，“司机送你过去，我忙完再联系。”
“嗯！”
江雨彤俨然是没注意到牧亦琛眼底一如既往的冰冷，表现出来的，更像是疏离的绅士做派。
她宛如一个好哄骗的孩子，离开风行集团，站在插有几面旗帜的广场，等着牧家的车来接。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轻而易举就把江雨彤的欢喜砸得支离破碎。
“江小姐，空手套白狼是吧？你安排的人去哪了？当我冤大头啊！”
李总的咆哮声吼得江雨彤脑仁疼，展箐箐没能便宜他那智障儿子，早晚是纸包不住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