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掌风华

第14章

比如，那端着的姿态，隔开病人诊治的单间，特质的上好楠木桌椅和洁白手套。

奇怪的是，林嘉兰莫名觉得他并不喜欢此处，但为何还要违背自己的意愿来此义诊？

林嘉兰靠近他：“公子。”

江岫白点了点头，对她道：“你来摸脉。”

“我？”

林嘉兰只觉得那帷帽之下的目光在凝视着她，但他却并没有再开口说话。

“我教你，你不想学吗？”

不知道江岫白为何莫名的想教她，但是医术她是真想学！

于是便为前来的人诊治起来。

聚一堂这面多半是流民乞儿，身上的味道实在不算好闻，也不知道江岫白那样一个高洁的人物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至少，在此之前，林嘉兰想象不到两者在一起的画面。

就像覆在山顶的雪，和落在山脚的泥，怎样才能在一起。

可见到之后才觉得，山顶的雪还是山顶的雪，山脚的泥只能是山脚的泥。

有些人即使粗布麻衣，也和寻常人不同。

由林嘉兰口诉滑脉情况，初时江岫白还会指点她是什么病症，开什么药，久了他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弄得林嘉兰心中惴惴不安，怕给人开错了药，治死了人。

每每拿不准之时，林嘉兰便把目光投向江岫白。

而江岫白从容不迫的坐在那里，仿若未闻。

仿佛她治不治死人都与他无关。

林嘉兰觉得他不该这样子冷漠，这样子冷漠的人又怎会来这里义诊，简直矛盾至极！

她实在为难，于是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大公子。”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有多可人。

可江岫白依旧不为所动。

她咬了咬唇：“表哥。”

江岫白这才开口：“你诊的不错，他这是弱症，需要先温补将身体调养好再用药根治。”

听他说她诊的不错，林嘉兰的眼又亮了一瞬，无关情爱，只是一个比你优秀许多的人，夸赞你那种自豪感。

如果可以，林嘉兰都想跪下叫江岫白一声师父！

被优秀的师父夸奖什么感觉呢？大抵就是十分开心，一身的疲惫因这句夸赞去了大半。

她兴致勃勃的扭头又去诊下一位病人。

江岫白看着那黑乎乎的后脑勺，无端的，手又痒了一瞬。

天光渐渐落了下来，飘雪也随之而来。

随着最后一位病人离去，林嘉兰收了摊，看了看天色，呀了一声：“都这般晚了？”

她还和春桃说今日赶回去。

不过天都这么晚了，就算她快马加鞭赶到前一个小镇，也要两个时辰。

再者说，晚上赶夜路并不安全。

“嗯，回去罢，明日再诊。”

“明日还诊？”林嘉兰实在是没做这个准备。

江岫白看向她：“你不知道吗？我每次义诊半个月。”

“半个月！”林嘉兰只知道他在聚一堂义诊一事，但却不知道是如此之久。

她咬了咬唇，且不说春桃那面能不能打这么久掩护，就说她身上也没带这么多的钱。

本来以为，来一天就走啊。

“师父。”

“你叫我什么？”

一不小心叫出了心里话，林嘉兰尴尬的垫了垫脚：“哦，不是，大公子，我......”

林嘉兰还是决定不要在他面前撒谎：“我没带钱，而且，我与婢女说的是，今日就回。能不能让我先回去？”

林嘉兰试探试探再试探，江岫白依旧不为所动。

“或者给我丫鬟穿个讯息也行？”

这下江岫白应了：“嗯。”

“那......”我今日该住哪儿？

“我在这附近有个小别庄。”

“不太合适吧，这孤男寡女的。”关键是她怕自己名声玷污了江岫白的清白。

“是挺不合适的，所以，入夜之后，好好睡觉，不要乱走。”

啊，不是虽然她名声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半夜爬床玷污江岫白清白。

毕竟，未来你可是权臣，她一点都不敢得罪好不好。

腹诽归腹诽，林嘉兰还是跟着江岫白走了。

说是小别庄，面积倒不小。四进的小院。

其间小径清幽，奇山流水。

只有一位老仆人。

不知道为何，也许是心理作用，林嘉兰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姑娘且等一等，我去端了饭来。夜里寒凉，姑娘莫要乱走受了凉。”

林嘉兰点点头，她今日累坏了，吃完饭她就要睡。

林嘉兰又问了如何沐浴。

老仆人道：“出门右转有一处温泉。”

温泉啊，必须泡泡解解乏。

老仆人又道：“不过姑娘得晚点，现下公子还在那面。”

林嘉兰点头，她懂，她真不对你家公子有想法，真的！

等吃完饭，林嘉兰又略坐了半个时辰，这才慢悠悠的踏着步子往温泉处赶。

等到了小院，院中已经没有了人，只有一盏残灯。

林嘉兰关好院门，褪却了衣物，这才下了水。

水雾氤氲，不知不觉间，林嘉兰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残灯已经灭了，天色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只是她已经出现了头晕的感觉，估摸着不会小于一个时辰。

暗骂自己大意，若不是刚才醒了过来，估摸着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林嘉兰赶紧从温泉中爬起来，穿好衣服又坐在石凳上缓了缓，等眼下清明，这才往出了院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不知天太黑还是头晕缘故，她走来走去，竟然把自己弄晕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院子很大，林嘉兰也不知道老仆人和江岫白住哪儿，只得到处乱窜。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看到一点烛光，心中一喜，然后往火光处走去。

越近，就闻到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像是烧焦的肉。

林嘉兰心头疑惑，正穿过一片密林，忽然被人拍了拍肩。

林嘉兰吓了一跳，扭头看见那位老仆人，手里提着一盏灯。

见到她，皱了眉：“姑娘半夜不好好睡觉起来干什么。”

“我迷了路，找不到房间了。”

“哦，走吧，我送姑娘回去。”

“行，谢谢您了。”林嘉兰跟着老仆人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对了，那里是在烧什么吗？”

“嗯，有些肉，放坏了。”

“哦。”林嘉兰点点头：“没有冰窖吗？”

“多年前的宅子，没起。”

林嘉兰没再问了，主要是到院子了，和老仆人说两句也不是因着好奇，而是大半夜的，不和人说两句显得怪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