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礼原本想要斥责我的话语突然咽了回去，他看了我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冷着声音催促司机开快点。
我用袖口胡乱擦了擦眼泪，安静的缩在一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眼前的景物有点模糊，我抱着自己的膝盖，忽然在想。
如果当时季礼对我伸以援手，爷爷会不会就有救了?而我就不会借高利贷，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由于惯性，我的额头磕到了椅背上，原来结痂的伤口隐隐又有崩开的趋势，季礼不经意看了我一眼。
“额头怎么了?”
我捂着额，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他也没有追问，径直下了车，没有管我，大步走进孟家。
进了孟家，我快速上楼想洗个澡。
在脱衣服时，我终于摘下了那只破破烂烂的手套，露出了我的左手。
手上没有伤痕，但我的小拇指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着。
这是我自己弄的。我亲手把它掰骨折，他们才哈哈大笑，才肯赏我一口饭吃。
而我那时心里真实的想法就是，我要让这个骨折陪伴我一世，那我才能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换了一身长长的裙子，重新找了手套戴上，这才下了楼。
正好是饭点，妈妈一眼看到了我，她似乎是有点不敢置信，对我招了招手，语气微微带着一点埋怨。
“这些天跑哪去了，电话也不知道打一个回来。”
我动了动嘴唇，突然很委屈，只是我刚张开嘴说出一个音节，就被打断了。
“妈妈，好看吗?”
孟妍穿着一件我没见过的裙子，像一只蝴蝶一样从楼上翩翩而至。
妈妈被她吸引了注意力，视线也从我身上移开。
“好看。”
孟妍站在那，对我勾了勾唇角。
“小渔怎么穿得这么多?”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她的话语来到了我身上。
我对上孟妍那充满了戏谑的眼睛，心狠狠一跳，但我也没有像以前对她针锋相对。
平复好心情，正要说话，可孟妍却揽上了妈妈的手臂，言笑晏晏。
“妈妈，我也给小渔准备了一件哦。”
妈妈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孟妍看向我，眼里藏着恶意。
“小渔要不要去换上?”
我抿了抿唇，想到了自己满身的伤痕，拒绝道。
“不了，谢谢。”
孟妍神情好像有点受伤，勉强道。
“那，好吧。”
季礼的脸色也差了起来，瞥了我一眼，似乎是警告，但碍于这是孟家，不太好发作。
妈妈看着我这身长至脚踝的裙子，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说教我。
“妍妍也是一番好意。”
孟妍的脸色适时白了一点，好像被妈妈说到了伤心事一样，勉强的笑了笑。
“妈，没事，小渔讨厌我是应该的。”
我没有像之前一样反驳妈妈或者骂孟妍假惺惺，只是沉默了一会，可有可无的应道。
“那就谢谢孟妍了。”
妈妈被我的语气哽了一下，季礼也露出了一点点诧异。
餐桌上，妈妈一直很积极的给我夹菜，我一改从前的作风，低眉顺眼的对她说谢谢。她差点就要看看我有没有发烧，探出我温度正常，她反而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没有说我，反而把从我那收走的银行卡放到我手心里。
“小渔，你这会离家出走可把爸妈急坏了。”
“以后我们也不约束你了，这张卡还给你，里面你爸爸又给你打了点钱。”
我握紧那张卡，又松开。
太迟了，这张卡来得太迟了。
孟妍握着筷子的骨节泛白，她一直看着我，直到我和她对视，她才重新挂上笑。
“季哥哥，小渔的生日礼物你还没给她呢。”
她身子微微前倾，靠近季礼。她锁骨那一条项链由于惯性从她脖颈垂下，很显眼。
那一条项链，我记得是和季礼在拍卖会上看到的，当时我就很喜欢，只是钱没带够，季礼说，只要我听话一点，他就把它当成我的生日礼物送给我。
现在戴在了孟妍脖子上。
季礼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解释。
“这条项链和妍妍更搭，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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