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次日，清晨
君落云召来顾煜城以及一众御医：“这张图纸你们先熟悉一下。”
“主要是腿部，断裂的几处我有特意标注，待会儿我会切开那两个位置，给王爷断裂的腿骨重新接上。”
孙首席几人一个无声的眼神交换。
那是一张经络构造图，是君落云按照萧夜煌的具体情况画出来的，十分清晰，在场都是天启最顶尖的医师，自然一看就懂。
君落云眸光沉沉，“记住，一切听从我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就现在提，待会儿我动手了，谁敢发出半点异议，影响到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她是医者，她不允许任何一个病人在她手上出问题！
女子那坚定又沉静的眼神，看得常在御前的一众太医都不禁心惊，不敢违拗，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表示全力配合。
君落云接着又打开一个木箱，拿出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刀具，骨钉......
她又一一讲解待会儿手术的步骤，听得顾煜城都瞠目结舌。
天才啊......
不过真的可以吗？
君落云最后概括一句，“简单的说来，我会切开他的皮下组织，打断原本错位的骨头再将他对齐。”
“然后这种特殊的骨钉进行固定，最后将切开的肌肉，皮肤一层层缝合，用白膏进行最后一层固定。”
她尽量化繁为简，用他们可以理解的话术说给他们听。
“最重要的是，不仅仅是腿骨，根据他完全瘫痪的严重情况来看，他的几根主要经络肯定也断了，切开之后，我也会给他重新接上，可能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孙首席咽了咽口水，“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魔幻般的神奇之中透着合理......
这三小姐到底师承何方，从哪学的这一身鬼魅医术。
顾煜城端着下巴，“不过还是太冒险了，若是出现任何一点变故，比如这过程中出血过多，景珩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也不愧是医术超群的医师，顾煜城很快理解，并便抓住了其中危险要点之一。
君落云回道：“所以，我要他全程清醒着。”
顾煜城人都傻了，“那不痛死他吗？”
痛都痛死了！
君落云一个白眼过去。
顾煜城着急，“什么意思，说清楚啊。”
君落云一脸凝重，此时甚至深吸了一口气。
萧夜煌两个大腿股骨断裂，她拿银针大概探过，断的还很彻底，若是当年立刻进行救治的话，成功率会高一些。
可是经过这些年，很多地方已经长变了型，甚至于需要打断重新修复，难度会翻上一倍不止。
现在又没有X光这些东西，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她还得分离了筋膜才能看清楚。
就算是在现代，这样的接骨手术都有难度，很难保腿，何况这里。
九死一生......
是真的拿命玩儿！
萧夜煌躺在一边的榻上，暗眸静静，看着和顾煜城等人商议的君落云，看着女子那认真谨慎的侧颜。
男人的眸光恍惚了下......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君落云沉沉嗓音将男人拉回现实。
太医们抬手拭拭额上冷汗，辰王殿下勒令任何人不地禀告圣上，这若是功成，皆大欢喜，可这要是......
不敢想！
白帛，烈酒，火盆......其余所有用具也都按照君落云的吩咐一一备齐。
侍从又端来一叠东西，“三小姐，这白帛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蒸过半个时辰的，这些衣罩也是。”
君落云指了指桌子，“放这吧，其余人都退下，期间不许有任何人打扰，就算圣上亲临，也给我拦住了。”
卫隆几人对视了眼，“是——”
闲杂人等尽数撤退，将寝殿大门合上。
君落云走到萧夜煌身边，“你......准备好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男人眸光寂寂，“本王等这一天八年了。”
要么站着生，要么，完整的死。
死又何妨？
总归在这世上，他已无任何牵挂，活着也是苟延残喘，拖累他人，但若可以重新站起来，他就能去完成最后一件事！
君落云点点头，“待会儿我会用一种特制的麻沸散让你失去痛觉，但你整个人是完全清醒的，所以不要乱动，我需要随时观察你的情况，我需要你保持清醒。”
萧夜煌看着眼前眉目认真的女子，“......好。”
君落云按着他的手背，再度强调一遍：“绝对，绝对不能睡过去，知道吗。”
她没有任何仪器可以检测他的身体状况，只有让他清醒着，才能在出了问题的时候及时发现。
若有必要，她会立刻中止保命。
萧夜煌看着她，怔忪了瞬，“知道。”
君落云嗯了一声，抽手转身，朝大家颔首一点：“开始吧。”
一众太医如临大敌，这还只是在旁看着，随时待命，若是让他们操刀，那手估计得抖得跟筛糠一样。
萧夜煌看着一脸镇定的君落云，很难想象，短短六年，一个人会发生如此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不对，是六年前就已有端倪......
一切准备就绪，顾煜城紧张的脸都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躺床上要经历生死关口的人是他。
“景珩，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萧夜煌闭了闭眼，不然那嫌弃就蹦顾煜城脸上了。
麻沸散上......
君落云用烈酒再清洗了一遍双手，拿刀划开了皮肤，献血瞬间就渗透了出来，但只到真皮层，并不多。
顾煜城观察着萧夜煌的情况，其余太医递刀的递刀，打下手的打下手，都按君落云之前的吩咐配合。
还算顺利......
君落云有条不紊进行着，紧接着是分离肌肉，筋膜层，她的动作很慢，精确避开动脉一等大血管。
萧夜煌躺在那里，他能感觉到血肉被划开，能听到自己骨骼被挫开的声音。
他什么都能感觉到，却不觉得痛。
男人狭长的眸子浅浅抬起，清晰看见女子额头沁出了汗水，旁边的顾煜城立刻帮忙擦去。
萧夜煌眉心隐约一蹙......
从开始到缝合，左腿都很顺利。
只是进行到右腿时，君落云发现他损伤的太厉害了，近乎是粉碎性骨裂，她的脸一下就沉了几个度。
避不开了......
一根血管被断，献血溅了君落云一脸！
时间拉长，出血量也持续攀升，白帛被刺目的鲜红染透！
还混杂着坏死的黑血......
萧夜煌的视线逐渐模糊，沉重的眼皮一睁一合，眼前女子的影子开始重叠，模糊，消散......
顾煜城脸跟着一片煞白，“景珩，景珩你不能睡啊！”
“叫醒他！”君落云厉声一喝，手上继续着未停。
睡了就别想醒过来！
“王爷！”
“景珩，景珩！”
可是任大家如何呼喊，甚至拿手拍打，萧夜煌那沉重的眼皮也没能抬起来......
“王爷！”
此刻殿内大乱，不停传出纷乱之声。
卫隆一等面色泛白，强忍着想要进去一看究竟的冲动。
沈妙大骇，“这声音是......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