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至于三妾中的最后一位妾室胡枝子，是主母胡檀的本家堂妹。双姝同嫁，一为正妻，一为贵妾，她在崔家的地位仅次于主母胡檀。

嫁入崔家后，她为崔浩连生两个儿子，皆由自己亲自扶养。陈雪鸢与薛九娘的女儿因为庶出，在人前是不能称呼她们娘的，可胡枝子却因位份高，又为崔家连生了两个儿子，被尊为庶母，她的两个儿子可以不分场合称她作娘，足见其地位。

而主母胡檀，胡太傅的独女，十八岁嫁给崔浩为妻，膝下共有两个亲生女儿大女儿崔静娴，二女儿崔蓁蓁，外加从薛九娘手里抢过来的一个嫡子崔淮安。

她性子独断，专横霸道，却也聪慧过人，由于生于世家大族，自小耳濡目染，深谙深宅大院里的门道，颇通制衡手段。她掌管内宅二十年，积威甚重，单凭一己之力便压下三个妾室，并将崔府打理得有条不紊，便知其绝非寻常女子。

崔寒衣醒来已经有一段时日，她结合上辈子的记忆与经历，很快便掌握了崔府内宅里的各层关系。

如今她已六岁，当务之急便是肃清内院，并设法让她阿娘保命。她记得阿娘病发便是在六岁这年的冬天，她得想办法，请一个靠得住的郎中来给阿娘看病，然后对症下药，延长阿娘的寿命。

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她要将她阿娘长长久久的留在她身边，得享天年。她要让自己和阿娘，过上不必被别人决定去留，掌握生死的日子——自主的日子。

打定主意，她便去找陈雪鸢了。

近来崔浩常宿在落樟院，听闻是在酬唱宴席上，被人回顾起抱得才女归的佳话，又记起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温故而知新来了。

这倒是给了崔寒衣一个好机会。

眼下正值晌午，管家上午便来知会过，崔浩今夜又要宿在落樟院，陈雪鸢早早便进了小厨房，此刻正亲手做崔浩爱吃的糕点。

崔府除了后院有个大厨房，管整个府上的吃食，主母与几个妾室院里都有小厨房，主要用于满足主君用宵夜的习惯。平日里可用于烧水、煎药，主母姨娘们若有闲情逸致，还可已去大院后厨挂牌子支取食材，自己做些小食来打牙祭。

崔寒衣来到小厨房，见只有陈雪鸢和白鹊二人在忙活，厨房里烟气重，陈雪鸢被呛得连连咳嗽，已偶有止不住的趋势。崔寒衣听那咳嗽声，心头不由得一沉。

“阿娘。”

厨房里的二人听到喊声，不约而同的望了过来，陈雪鸢一见到她，便露出温柔的笑容。

“霓儿怎么寻来了？”

崔寒衣跑过去扑进她怀里，“霓儿一晌午不见阿娘，想得慌。”

陈雪鸢手上占着粉面，怕弄脏了她也不敢抱，只弯腰去用脸蹭了蹭她的脑门儿。

“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这么粘人。”说着，她竟又别过脸咳嗽了几声。

崔寒衣赶紧替她拍背顺气，她一边拍一边端详阿娘的脸，发现已然透着几分病态。

“阿娘，你咳得这么厉害，不如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陈雪鸢却摇摇头，“不碍事，阿娘只是呛着了。”

“是因为霓儿生病请大夫把钱花光了吗？”

“不是，霓儿别胡思乱想。”

崔寒衣却知道必定是这样，陈雪鸢的每月的份例不多，院里六口人开支却不小，时常左右支绌。她那一病，请大夫、抓药，想是花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