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乐把黑卡往回推了推，神态自若道：“谢谢江总，但是不必了。”
江牧野眉心一折，“你这么想去当苏沫予的狗腿？”
“欠款太多，怕还不清。”
江牧野嗤笑，“你已经还不清了。”
沈安乐垂下眼，默默把还钱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她不想欠江牧野更多了。
江牧野也没强求，烦躁地挥了挥手，“滚吧。”
晚上六点，冬末的天空，飘起了细雨，整个城市被笼罩得灰蒙蒙的。
沈安乐撑着伞，轻叹了口气，就连天气都这么应景。
她跟在江牧野身后上了卡宴。
沈安乐是助理，下班后跟随老板出公差或应酬是常有的事，公司里没有人怀疑，却有人不免嘀咕：“总裁办这么多助理，为什么江总每次都只带沈助理啊……”
雨裹挟着风，扑在车窗上，萧瑟不已。
沈安乐坐在江牧野旁边，看了眼他一贯懒倦的侧脸。
忽然想起一件事。
没结婚前，江牧野的爷爷催得紧，老宅那边的人不停的给她物色各路家世背景极佳的名媛千金，他却一个都没看上，甚至在那之后，越发肆无忌惮地游走在声色场所之中，最后，选择了她这么个无名小卒。
沈安乐一直没想明白这件事，为什么江牧野偏偏选了她？
爱意消磨的同时，还把她拉入了深渊。
每每回老宅，沈安乐就免不了被江家的人群嘲，拿她的家世背景出来一通指摘，言语之间，满是轻蔑。
光是想想，就令人窒息。
回到半山别墅，沈安乐开始换衣服，化上了衬托身份的贵妇妆容。
戴耳坠的时候她问：“能不能不去？”
江牧野睨她一眼，“今天爷爷七十大寿，你确定不回去？”
沈安乐默了默。
江家唯一对她和善的，大概只有江牧野的爷爷了，不仅不嫌弃她贫民窟的出生，还屡次在江牧野闹出各种花边新闻的时候，站在他这一边，叮嘱江牧野对她好点。
沈安乐也是实打实敬重这位老爷子的。
半个小时后，沈安乐挽着江牧野的手臂，进了老宅。
老宅坐落在崇明山的山腰上，避世退俗，风景极佳，这会儿夜光笼罩着雨幕，整栋古色古香的苏式园林风格的大宅，别有一番韵味。
地面湿润，进了宅子，沈安乐收了伞。
管家陈伯迎上来，恭敬问好：“三少爷，三少夫人。”
“爷爷呢？”
江牧野牵着沈安乐边往里走边问。
陈伯说：“老先生下午的时候出门和老友打高尔夫去了，这雨下得不是时候，估摸着快回来了。”
江牧野随性地点了下头，吩咐人拿了毛巾过来。
沈安乐接过毛巾，擦了擦身上沾染的几许雨水，又体贴地替男人擦去肩头的雨。
陈伯在边上感叹道：“老先生看见这一幕，一定很欣慰。”
江牧野笑而不语。
两人在内厅坐下，不多时，玄关处传来动静，一道高低起伏的尖锐女声响起，“牧野回来了啊？”
沈安乐简直头皮发麻，身子下意识往江牧野边上靠了靠。
说话的人是江家长子江延的妻子，方氏千金，方楠。
家世背景雄厚，又嫁到了江家，性格泼辣，嘴毒，特别不饶人，沈安乐每次回老宅，方楠总是打头阵羞辱她的那个。
这次也不例外。
沈安乐颔首，乖巧喊人，“大嫂。”
方楠走过来，目光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安乐，讽刺道，“不是我说啊，牧野，你这位乡下太太，审美实在太差，这一身都搭配的什么啊，不伦不类的，半点样子都没有。”
果不其然，开口就是一顿暴击。
沈安乐颇为虚心地请教，“大嫂，你觉得怎么搭配合适呢？”
方楠正要开口，又冷哼，“说了你也不懂。”
“不是所有贵的往身上砸就是好看，知道吗？”
沈安乐无奈垂眸，她今天特意挑的一件黑白配色的高领口鱼尾裙，一条珍珠链子斜挂在腰间，走线分明，凸显身材，端庄得体的同时，也不会失了自己总裁夫人的身份。
配饰亦是精心挑选过的。
不相配？只不过是方楠找她茬的一个理由而已。
“是吗？”
身旁的男人一直玩世不恭地把玩着手里的玉器，突然淡声开口，“我倒是觉得我老婆今天很漂亮，大嫂，不会说话可以闭嘴。知道吗？”
方楠面色一僵。
早知道这江牧野不是个东西，又不好撕破脸皮。
只能扯了扯嘴角，“也许三弟妹在你眼里有种独特的魅力吧，就像当初家里给你安排了这么多名媛千金，你一个都没瞧上，转头就娶了这么个没身份没背景的贫民窟女人，你的口味，大嫂确实不懂了哈。”
沈安乐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江牧野唇角的弧度凉薄至极，嗤笑，“你不懂，也正常。”
“……”
不得不说，江牧野气人的本事，确实一绝。
方楠心里翻了个白眼，要是真那么喜欢，又怎么会结婚这么久，都不肯在外界公开他们的夫妻关系？
说白了，江牧野也觉得这女人拿不出手罢了。
她气得不行，扭头又要把火气撒到沈安乐身上，“三弟妹，我听说你最近还在牧野身边当个小助理啊？”
“是的大嫂。”沈安乐如实道。
“你到底算是个总裁夫人呢，怎么去当个小小的助理？是不是以前在有钱人家做保姆做惯了啊？”方楠说着，忍不住掩唇讥笑。
沈安乐皱眉，一股屈辱涌上心头。
她深吸了口气，保持得体的微笑，“能陪在牧野身边替他分忧，我很开心，大嫂，你应该没有这样的机会吧？”
江延本人城府极深，连自己的老婆都要防着。
方楠瞪着沈安乐，没想到一直被他们当消遣的狗，也会咬人了？
看来真是跟在江牧野身边久了，变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旁边的江牧野听着这句话，心情愉悦，揽过她的肩膀，漫不经心道：“夫妻情趣，大嫂未免管得太宽了。”
方楠咬了咬牙，满腔怒火正要发泄出来，陈伯过来说道：“老先生和大少爷二少爷一起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