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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沉着脸,嗓音愠怒:“迟锦初,你在叫谁?”

迟锦初倏然清醒,他……不是无心,而是顾珩!

        第6章 

       

迟锦初望进顾珩愠怒的黑眸里,有些失神。

她以为,他应该在柳依依的洞房花烛宴上,怎么也不该回她这来。

顾珩面色冷沉:“无心,便是公主养的面首?”

男人冷冽的质问让迟锦初回神。

她垂眸遮掩起全部的脆弱,淡淡抽回手:“是又如何?”

“驸马能另娶,却不许本宫养个面首?”

顾珩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漆黑的眸子令人发慌:“迟锦初!”

“顾珩!”

迟锦初挺直着背脊,同他对峙着。

僵持了很久,顾珩冷笑了声,什么都没再说,径直离去。

迟锦初待在黑漆的屋子里,维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

这日后,迟朝最尊贵的长公主与其驸马不合的秘辛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坤宁宫内,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迟锦初,心疼又失望:“这便是你一直爱着护着的顾珩做出的事!你可知你父皇现在正为了京中流言在御书房大发雷霆?”

“阿初,你丢的不仅自己身为公主的脸,而是整个皇家。”

迟锦初垂眸,无话可辩。

见迟锦初这样,皇后也是恨铁不成钢。

“阿初,你若愿意,母后便做主为你休夫,再找个比他更好的世家公子来做你的驸马。”

迟锦初知道为了皇室脸面,她该听母后的。

可想到顾珩,想到过去那些情意,想到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儿……

她屈膝跪地,行了大礼:“母后,求您再让我任性一次。”

她用上最后的尊严赌一次,顾珩会回头,会给她和孩子一个完满的家。

皇后沉默了很久,疲惫的摆了摆手:“随你吧。”

“只是初儿你要记住,皇家颜面不可辱,你好自为之。”

迟锦初呼吸一颤,良久才应:“女儿明白。”

离开皇宫后,她直接来了顾府。

顾府前厅,寒风瑟瑟。

迟锦初看着顾珩:“你要如何,才肯回公主府?”

“兵符。”

顾珩说的轻松,迟锦初却僵住了:“你要兵符做什么?”

兵符,意味着兵权,是迟朝百万大军的调令信物。

顾珩一身雪白孝服,执香敬灵,眉目清冷:“那是臣的事,公主无权过问。”

迟锦初攥紧了手,凝着顾珩的眼,内心挣扎。

她知道顾珩的梦想便是领兵打仗,成为驸马后便没有了实权。

所以,他是为了这个才开始厌恶自己?

迟锦初没有答案,但为了平定流言,还是应下。

御书房外。

迟锦初跪在满地白雪间,膝盖都冷得没了知觉。

从入宫那刻她便知,兵符不容易求来,但她更知自己,别无他路。

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的门缓缓打开。

迟朝皇帝终是看不得女儿吃苦,将兵符扔在了迟锦初的身前:“阿初,你自幼聪慧,该知兵符意味着什么。你信他这个夫君,朕信你这个女儿……”

“拿去给他吧。”

话落,转身进了屋,背影佝偻。

迟锦初这才惊觉不知何时父皇竟苍老了许多。

她握紧拿着兵符的手,看了御书房的烛火好久,才撑着僵冷的四肢站起,蹒跚着一步步往宫门外走去。

迟锦初一身落雪的回到公主府,看着等在书房的顾珩,将兵符递上:“顾珩,本宫要你从今往后,不见柳依依。”

顾珩伸手接过,看着迟锦初冻红的指尖,眼底不明:“公主拿兵符前,微臣只答应回公主府。”

说罢,转身就走。

看着男人潇洒冷峻的背影,迟锦初思绪纷乱。

父皇的警告她不是不懂,如果顾珩只是为了能领兵,那她给他的兵符足以。

但若是用来反叛……

迟锦初不想去设想那个可能,她垂眸,缓缓展开僵硬握拳的右手。

掌心中,赫然是一枚一模一样的兵符!

        第7章 

       

往后几日,顾珩按照约定一直宿在公主府书房,不与迟锦初同榻。

而迟锦初也因为求兵符在雪中跪了许久,染了风寒。

直到好些,她才撑着乏力的身子来到书房。

她推门而入,将狐裘挂在木施上,习惯性看向案桌之上处理公事的顾珩。

顾珩能够重新领兵,这几日应当很忙。

迟锦初想着,下一秒却忍不住地咳嗽:“咳、咳咳……”

她匆忙用帕绣掩住口鼻,再抬眼时,就对上了顾珩探来的锐光。

顾珩眉眼冷峻:“臣练字时最不喜人打扰,还请公主离开。”

对上男人厌恶的眼神,迟锦初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攒紧。

曾经自己若病了,顾珩便会跑来一手端着亲手熬的汤药,一手拿着西市她最爱吃那家的蜜饯,关切备至,怎会像现在这般赶她离去?

她亦不想留在这儿面对这般的顾珩。

可想到腹中孩子,又不得不开口:“我来是想问你,可给我们的孩子想了名字?”

顾珩没有回答,只是冷睨着迟锦初的小腹,许久说:“没有,也不必想。”

迟锦初一怔,顾珩的话,她有些听不懂。

最后只当他憎恶自己,连带着也厌弃了这个孩子,不愿费心。

她垂下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中熏香袅袅。

顾珩扫了眼香炉,也敛了眸色,专心落笔,旁若无人。

静谧间,时间点点流逝。

迟锦初竟有些希望今日过的能慢些,纵使只是这样与顾珩待在一处,不说话,她竟也知足。

这念头兴起的一瞬,她喉间犯苦。

何时,自己竟如此卑微,一退再退!

胡思乱想时,迟锦初只觉得腹部有些微痛。

那股痛逐渐加重,疼的她浑身冷汗,面色泛白。

更让她慌张不安的,是腿间的那股湿润。

迟锦初求救般的看向顾珩:“阿珩,帮我唤下……太医可好,孩子……”

可顾珩只是看着她,无动于衷。

血,慢慢洇湿了襦裙,鲜红刺目。

迟锦初低头望着,只觉得身体在一点点失力,小腹中的孩子在一点点脱离。

绝望侵袭,她踉跄的扑到顾珩身前,抓着他手腕:“顾珩,救下这个孩子,我放你走!”

这是她唯一的底牌。

得到的,却只有沉默。

越来越痛,迟锦初她只觉得有无数根针扎在自己身上,痛得几乎要死掉。

恍惚间,她做了个梦,梦回了与顾珩成婚那日。

满眼的喜红色,她一身喜服坐在床榻上,顾珩掀开她的盖头。

红烛摇曳下,他眉眼带笑:“阿初,等我打了胜仗回来,我什么官职都不要,只陪在你的身边,和你生很多个可爱的孩子。”

泪水从眼角滑落,迟锦初终于醒来。

顾珩不见踪影。

青色床幔下,清秋抓住她的手,哭成了泪人。

“公主,您的孩子……没了。”

一瞬间,迟锦初只觉得血液倒流。

她颤抖着抚上小腹,平坦无比的小腹仿佛像是空缺了一块,再也补不回来。

“清秋,太医可有说……我的孩子,是如何没的?”

有孕以来,她事事小心,怎么会突然小产。

清秋一顿,不忍说出真相。

但最终还是仓皇跪地:“回公主,是麝香。”

“太医说这麝香……便在公主房中日日所熏的香中!”

“轰!”

迟锦初浑身一震,脸色惨白。

因为那香,正是她的驸马——顾珩所赠!

        第8章 

       

窗外的雪还在下,冷得刺骨寒心。

迟锦初双目空洞。

她原以为,那熏香是来自顾珩的关心,却不想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从一开始,顾珩就不愿她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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