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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竹道:“柳近,有些规矩要懂,有些事要镌在心底,此事到此已然案结。这么说吧,地府派了无常来,是在给你柳大探官面子。别查了,无论如何,那是地府的家事。”

话虽如此,可他总觉着这背后另有的蹊跷很古怪,细说,又称不上哪里古怪,似乎这平忌是专门为他设的圈套。

“你如此中规中矩,怕是你师父他老人家对你管教严苛吧。”绫竹心知劝不动他,有意转移话题道。

“是的,师父待我比云琛师弟严苛,不过这也正常,我与云琛师弟性子不同。话说绫竹仙子,你先回天庭吧,不然天帝该急了。”柳近应着,言语礼貌。

说完这话,他又长叹口气。

说句实在的,听绫竹方才一问,他倒是有些许嫉妒季云琛了。

犹记他十岁那年中了魑魅之蛊,沈寄玄将他扔在满是毒蛇的池缸中,并告诉他说,此谓以毒攻毒。

当时他年小,经那一遭,差点没命,不过好在他心性顽执,愣是练成了百毒不侵之体。

若是季云琛中蛊,师父怕是舍不得。

“啊对!柳近多亏了你提醒,今夜之事千万不要让我爹知道!他若知我私自下凡,还同你一起,难免生误会。”绫竹猛地想起什么般,话音才落便飞奔出这坟人地,直往弈州城内冲。

柳近也不多留,想起绫竹慌乱而逃,一路上喃喃着:“清清白白,又因何慌张。”

说着,还不住摇摇头。

此刻应是夜里寅时,他柳近趁着夜色循街,步履轻快。

许是经过平忌一闹,弈州活着的人所剩寥寥,记忆中未飞升前,他曾多次来此斩妖除魔,哪成想现如今竟物是人非了。

邪祟不可大闹,会闹得没有安宁。

出此事后,地府那边怕是不会再叫邪祟祸害弈州,是好事,奈何他身为一介灵官,未能给弈州冤魂一个完整的是非,说来惭愧。

这弈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遭好多客栈酒肆早已经没了店小二,他不过辗转几家客栈,很容易寻到了师父与云琛师弟的下落。

“你知为师此来是为何?”

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柳近入门听声,抬头,一双深邃眼眸落在客栈角儿的沈寄玄身上。

按云琛师弟的性子,此刻他应是先师父一步入眠,师父也早料到他会来这儿,等候良久。

柳近霎时明白事儿了,三步并作两步,从桌案茶盏上捻过那百年陈茶,为师父斟上。

“是您惹上女鬼一事?”柳近颔首,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他师父一向很忌讳被人刨根问底,他也从不多嘴,奈何如今是师父主动问话,他也不好一声不吭。

寄玄听这儿,不住噗嗤一笑,随即一副玩味般地抬头看向他,反问道:“为师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柳近又问:“那是因何?”

以往他师父都是遇事说事,可今日并没有。

沈寄玄也不卖关子,直道:“为师此来是跟你说些话。其实好些事就是没有始终的,若我今日不说,你会自行彻查平忌一事,可我若说,平忌一事是为师我一手所为,你还要查下去吗?”

“会。”柳近言语坚定,面容看似平淡,可听这话,他那一颗勉强放下的心竟又悬了起来。

真的是师父?

沉思半晌。

不!一定不是!

按沈寄玄这让人捉摸不定的性格,一手惹下平忌,不是没可能,可他这么做究竟是何目的?究竟是用何伎俩才能瞒过地府呢?再或者,他究竟何德何能,才能叫来无常二爷为他掩护?

可今日师父的确怪异,他只身涉险来此,难道只是告知他,不要继续查有关于平忌?

许是栈外风大了些,风卷落叶划过门,传来刺耳的声音,气氛愈发地怪起来。

他正垂眉思考,耳畔又传来沈寄玄的话:“哈哈,接下来徒儿怕是想查也难了,近些日子你有个大命劫,要命的。”

“师父此话何意?”柳近嗔怪。

沈寄玄道:“这都是你的命,目前还不能告知于你,为师只能劝你近一月避水避火避无常。”

柳近点头。

他并未过多问,毕竟天命一事,本就避讳未卜先知,他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他同师父对酌半夜,天刚亮便匆匆赶回天界。

天界途中,周遭人瞧他的目光皆是怪异至极。

也许是看着他不过新官上任,便能将平忌这一棘手之事处理妥当,觉着新奇。

“柳大探官,您可算是回来了,天帝求见。”

是天庭灵童。

“好。”

既是天帝求见他,柳近怎敢推迟半分,赶忙让这灵童指好路。

一路踏过缥缈仙院,直到一处灵山。

只见身前的灵童两腿一立:“小童就送柳探官到此,其余的路,您自求多福吧。”

说罢,灵童已不见了踪影。

自求多福,这是何意?

此去他任务有二,一,解决平忌。可平忌一事,正如他师父与绫竹所说,到此为止了。二,那便是找回安探官的魂魄,若他没猜错,昨夜无常吸魂之后,地府自有人安排那些魂魄的去处,而其中掺着的安探官的魂魄,应该早被无常拼凑完整送回了天庭。

此次任务还算顺遂,又为何说自求多福?

好像他犯了多大罪那般。

传闻天帝喜好白衣,平常不过下棋论事,圣雅无比,如今一看的确秉性非凡。

又据说天帝老儿面容俊俏,生了副好皮囊,奈何他常年躲在帘后,又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不知天帝此来叫我何事?”柳近问。

沉默片刻,那边的人才开口:“平忌一事柳探官处理妥当,而又智勇非凡,深得小女欢心,吾本将绫竹许配给你……”

“不,万万不可。”柳近一口回绝。

他与绫竹不过一面之缘,如今惶惶成全,怕是这天帝老儿误了心。

他些许慌张,又拱手道:“昨日我与绫竹不过是执行……”

“不必解释,绫竹都同吾说了,吾本将绫竹许配给你,可昨夜吾请神算子探了你与绫竹的八字,他算出你将有个大命劫。”天帝亦不待他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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