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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衍怎会和你一样!”

姜月气急:“他不过是一时行差踏错,日后自当有重返正道机会,岂会和你这渣滓为伍!”

裴衍瞳仁一震。

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被女人如此当众奚落,胡骇的脸色冷了下去。

不待他回击,一阵雷霆滚动之声,忽然从遥远的天际传开。

突然袭来的庞大威压下,阵法内空间硬生生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裂缝,其间星空璀璨,倏然之间,却有千重云雾翻卷,恍然间化为数座神殿,气势恢宏,朝着下方镇压而来。

神殿之上,一道身影如同仙王降世,清冷端方地垂下眼。

抬手间,仿佛足以毁灭天地。

“云生结海楼!是姜云遮?!”

胡骇脸色陡然一变,心中涌起无限惶恐。

天地之间,唯有最为惊才绝艳之人,才能在踏入大乘境界之时,可以获得独特领域。而姜云遮的杀阵领域,即名为云生结海楼,在他飞抵大乘时,传说半个修仙界都看到了空中他领域展开的绝美幻境,都以能亲自目睹为一生之幸。

万顷战意直压而下,伴随领域全面展开,地面景象也变为一片云深雾海,星潮涌动,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次元。

姜云遮虽然多年未曾出手,杀阵却依旧雷霆万钧,带有磅礴战意。

“这不是你的琉璃宗!”

胡骇目眦欲裂,双眼在巨大的压力下变得血红,却还想着最后一搏,不管不顾地调动丹田灵力,将全部力量汇聚在风刃上。

望着云海宫阙,姜月对裴衍惊喜道:“哥哥来救我们了,你可千万别再乱跑。”

微观一开,阵下所有声息皆收音入耳。听到这熟悉的娇柔声音,万顷云楼上的姜云遮眸光一颤,神色意外地朝姜月看去。

赤冥古阵阵法破碎,他在千里之外有所感知,特来查看,未曾想会遇见姜月。

胡骇狞笑一声,抓住机会,操控全部风刃,迎面朝着分神的姜云遮袭去。

像是提前看穿他的打算,姜云遮一声冷哼,声息如同万古之外的钟声传来。

强大到恐怖的灵力,不仅瞬间将风刃破除,更是直接将欲逃跑的胡骇给震成了齑粉!

其中蕴含的无尽法则,如同吹散尘埃一般,将与胡骇气息相同的魔修一并清除。他们尚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便彻底在这世上失去了踪迹。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犹如佛法中的一念花开。

杀业除尽,转瞬间,一切又回归平静。

青衣玉冠的琉璃宗主缓缓降落在地,还未抬起清俊的面容,便被一团娇软馨香扑进怀中。

“哥哥,我都快吓死了呜呜呜,还好你来了。”

少女旁若无人地撒着娇,好像吃准了这样他便不会生气。

姜云遮细长冷白的手轻抚姜月的头发,柔声安慰,带着森然冷意的目光,却直直朝裴衍看了过来。

裴衍幽深的眼眸不辨情绪,沉默地看向姜云遮。

视线交锋,像是隔着天堑鸿沟。

此时,时衡拖着身子上前,缓缓跪在了姜云遮的面前。

“弟子时衡,多谢宗主出手相救。”

他握拳轻咳两声,嘴角渗出鲜血,很好地展现出了大战后的虚弱疲惫:“错将小姐卷入风波,是弟子之过,还请宗主责罚。”

在时衡的前世记忆中,姜云遮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因为姜月对自己柔情深种,便也待他极为宽和,毫不吝啬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时衡以为,这一世姜云遮也会照样待他亲和仁厚。

姜云遮垂眸看过去,眸光冷然,未置一语。

修士们捡回条命,此刻恢复精神,纷纷向姜云遮磕头谢恩。

其中一人见时衡跪地请罪,忙道:“姜宗主,若非时衡此前击退梦鬼,我们怕是都要死在梦鬼制造的梦魇幻境中。还请您看在他有功的份上,不要责罚于他。”

姜云遮眉头一挑:“你击退了梦鬼?”

“……是。”

时衡头垂得很低,像是仍心存愧疚:“弟子才疏学浅,因为与梦鬼搏斗,不慎突破失败,掉落两重境界,唯恐让宗主失望,便不敢主动提及。”

姜云遮打量他,目光泛起兴味:“梦鬼本体为妖艳女鬼,诡计多端,你虽年少,却心思沉稳,能抵挡得住诱惑,也属不易。”

时衡从善如流:“红粉骷髅只为虚像,弟子不敢忘宗主教诲,自当坚守道心。”

姜月闻言拧起秀眉,不解道:“哥哥,梦鬼明明是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啊。”

“哦?”

姜云遮瞥眼看她,似笑非笑:“皎皎知道的,倒是比时衡还清楚?”

姜月呼吸一滞。

她一时放松警惕,好像说错话了。

时衡倍感意外,他并未真的见过梦鬼的本体,更何况,他是为了夺取天珠,自然不能细说此前的情况,只好是道:“其中有误会,弟子或许是将梦魇中的心魔错认为了梦鬼,又或许……”

时衡话未说完,姜云遮一个冷睇过去,他便吓得当即噤住了声。

这是他前世从未在姜云遮身上感受到的骇然压迫力。

一振长袖,姜云遮手中多了一把流光溢彩的青色长剑,转眸看向从刚才起便一直沉默不语的裴衍。

“你就是裴衍?”

眯起狭长的双眸,姜云遮居高临下,眉宇间闪过一丝杀机,道:“那个蛊惑皎皎的魔修?”

姜月怔住:“哥哥,此事……”

不等姜月说完,姜云遮气息已经锁定裴衍,释放出悍然威压。

大乘期名修的威压带有毁灭一切的侵袭力,即便是不在风暴中心的其他人,都被压得伏倒在地,抬不起头来,可想而知裴衍此时正承受何等压力。

时衡保持着跪下的姿势,心跳得飞快,垂下的眼里泛出迫切的欣喜,恨不得姜云遮即刻就将裴衍斩了。

裴衍身躯微微发颤,脖子上青筋暴起,嘴角鲜血逸散出来。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抬起头来,身子挺立如同一杆长枪。

他无法开口,全凭胸口一口气硬撑在这里,目光却毫不动摇地看向姜云遮。

姜云遮眸光一凝,仿佛是洞穿了裴衍的灵魂。

澄澈纯粹,又有着几分空洞。

这让他有些惊讶。

万钧威压之下,姜月捂住胸口,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她红唇微张,艰难地唤了声:“哥哥……”

但这个时候,姜云遮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顷刻之间,仿佛又恢复了平和的模样。

众人这才是能够松一口气,看向裴衍,只见他脸色苍白,虽然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却难掩虚弱,如同一阵风就可以吹倒一般。

“裴衍……”

姜月想要上前,面前却如同有一堵无形的墙拦着她,显然是姜云遮不想她靠近裴衍,便提前设下隔绝的屏障。

姜云遮看向裴衍,眉头微蹙,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从这个年轻的魔修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精纯的魔道灵力,极为特殊,竟然能在他的威压之下有强撑之力。

由于方才使用大量的灵力,姜云遮的胸口又袭来隐蔽的疼痛,喉间一阵腥甜。

若是裴衍的能力可以为他所用,或许,可以治好他多年的暗伤。

念及此,姜云遮广袖一抬,凌空画出繁复的符印。

万顷光华从他的指尖流泻而下,构成一个璀璨的阵法,和姜月他们腰上佩戴的琉璃宗弟子玉佩相互辉映,多余的一缕光线缠绕上裴衍的脚踝,将他牢牢桎梏。

“起。”他眸光微凝,薄唇轻启。

姜月只觉得身体骤然一轻,再回过神,竟然已经身处于琉璃宗静思殿前的院落里。

一同回来的还有时衡和容屿,裴衍在距离他们稍远的地方,众人似乎都对刚才的一切感到震惊,还未完全回过神来。

姜云遮长身玉立,一手背在身后,神色肃然。

当着一众闻声赶来的弟子,他冷声开口:“从今日起,将小师妹禁足于静思殿,抄录门规百遍,任何人不得探视。”

姜月杏眸一怔:“哥哥,不要……”

未来得及多说几句软话撒娇,姜云遮长袖一挥,言出法随,姜月便瞬间被关入了静思殿,沉重的殿门在她面前徐徐合上,她拼命跑过去,却还是没能阻止门扉闭合。

因与门扉接触,姜月的手指传来细密的痛感,她慌忙移开,只见殿门闭合处亮起若隐若现的符咒封印,锁链般萦绕着万千法则。

记忆中,姜云遮对姜月百般疼爱,从未有过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

显然,这次是当真动了怒气。

“至于你。”

殿外,姜云遮目光掠向时衡,冷然道:“贬为外门杂役。”

时衡颓然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弟子悉听宗主发落。”

外门杂役弟子,是琉璃宗地位最低的身份,但只要还留在琉璃宗,总归有着东山再起的一天。

几人将时衡带走后,在场的琉璃宗弟子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谁都不知道一向温和宽厚的宗主为何动了这么大的怒气,竟然连小师妹都受了牵连。

不少人注意到了角落中气息涣散的裴衍,彼此交换了疑惑的眼神。但见姜云遮没有下一步命令,便也不敢多留,只得迅速垂首离开。

月色下,院落中的梨花宫灯投下闪烁光斑,如人心般不可捕捉。

姜云遮眼底岑寂霜冷,转过身,一步步朝着裴衍走去。

一连过了几日,姜月依旧被禁足,未得到姜云遮赦免。

除却失去自由这点,她在静思殿过得也算舒适。这里的一切供应都与往日无异,灵丹妙药取之不尽。顾及她受伤未愈,宗内弟子虽不能与她相见,却在膳食上格外下工夫,早晨一块桃花乳酪,午间一斛蜜炼甘露,间或塞来一些灵工机巧的解闷小玩意儿,变着花样讨她开心。

傍晚,殿前下了场小雪,将院落变为白茫茫一片。

将抄录的笔搁下,姜月裹着雪白的狐裘,软软倚坐在靠窗的榻上,云雾般的乌发顺着肩膀滑下,拢住纤细娇柔的身子,似是古画卷轴里的月宫姮娥,清艳出尘。

不知道哥哥气消了没,裴衍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哥哥为难?

“皎皎在想什么,这样入神?”耳畔一声温和问话,将姜月的思绪拉回现实。

姜云遮不知何时来了,悄无声息地落座在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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