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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与易水悲虽无亲无故,可濒死之人总会生发出一种大无私或大无畏的精神,生怕他担忧我,我还分出一抹精力来安抚他:“无妨......我这个人,分外畏寒而已......你,你早些睡,明日,我们照常赶路......”

下午他肯为中暑晕倒的我遮阳,已经用尽他的慈悲之心,他并非良善之辈,更不是个心细之人。见我如是说,他没再答话,躺下身睡了。

今早火晶柿子般的日头和赤金朝霞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靠着那份残念忍耐疼痛,心想今夜的心痛不过比昨日的猛烈些许,我挺一挺昏睡过去,一觉醒来又能看到日出,我便又多活了一天——虽然亦是继续饱受折磨的一天。

可我想得未免太达观,这一夜我疼得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神智渐失,却始终不失个痛快,晕不过去,更别谈入眠。痛楚则愈加放肆,通身似发了臆症般冷得颤抖,心头火烧火燎地疼,像是有一双手自胸口穿过,要把我的心给掏出来,连带着五脏六腑也跟着撕扯得四分五裂......

我不记得强捱了多久,总之火堆已经灭很久很久了,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清晨我不敢贸然靠近易水悲,是怕他骤然转醒给我一刀,眼下,我宁愿他给我个痛快,让我赶快去见阎王,这股痛我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受了。

他听不到我靠近的声音,我扑到他身上,头枕在他胸前,紧紧攀附住他,像是攥住救命稻草。在我抱上去的同时,易水悲迅速苏醒,虎口钳制住我纤细的脖颈,我毫不怀疑,他掐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蚱。

我讲话带着哭腔,同他道:“你杀了我......给我,给我个痛快......”

脖颈间的手却松开了,他这人也是个性子乖戾、叛逆不羁的,我们这种人天生便不愿乖乖听别人的话,便要逆着来。

易水悲想要推开我,可我离不开他,我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拼命嗅着那股清净的竹香,用处其实不大,因为我的心痛程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至于为何仍旧迫切地需要,不过是我的心里安慰罢了。

他把我甩开简直易如反掌,可他许是也被怀中之人的惨烈情状惊到,显然犹豫了须臾,冷声呵斥我:“松开。”

我像稚鹰依附母鹰般蜷在他胸前,打着哆嗦说:“好人......让我暖暖......好冷......”

易水悲以手背探进我的衣领,抚了下我的脖颈,那瞬间他也被冰到了,连忙缩回手。

我哭着说:“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凉透了啊......”

他还有心思说风凉话:“新死之人身体尚有余温,没你这么冰手的。”

我哀怨道:“我怎么......怎么......还不死啊......”

彼时他只当我新添了寒冻之症,不曾预料我的心痛也愈加严重,易水悲撑起身,让我躺在他的膝头,接着抬掌运气,以一股纯阳绵柔的内力自我的肩头注入,想要为我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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