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荷、夏槿可受了我的牵连？”

众人只会谈论沈雪宁如何下狱身死，没有人会去在意她的婢女如何处置，所以她重生后无从打听，本想着找机会去原来的府邸看看，而今却是找到可以回答她问题的人了。

“你下狱以后，府邸被官府收回，仆从也都被重新发卖，夏槿姐被沈二小姐买了去，春荷姐她······她······”

本来听了夏槿被沈雪柔买了去感到欣慰的裴雪宁，立马又变得紧张起来，“春荷怎么了？”

“春荷姐被转了两手，现如今被卖到了红袖楼。”

饶是裴雪宁素来冷静自持，也不由踉跄了一下，子弥赶忙上前扶住，安慰道：“姐，你别着急，春荷姐机灵嘴巧，肯定一时半会儿吃不了亏，现今你活过来了，救她就更不成问题了。”

裴雪宁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对，她不能急躁，她失去的总要一点点地找回来。

忽然，扶住裴雪宁的子弥快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裴雪宁顺着子弥的目光看去，玄纹箭袖身披宝蓝色大氅的男子银鞍白马，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迎风而动，身后跟着四个黑衣黑马的近卫，还真是招摇过市。

陆潜远远就看见裴雪宁跟那个小乞丐等在安闲楼外，似乎在说着什么，见到他来二人又拉开了距离，他凤眼微眯，事情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到了近前，陆潜潇洒下马，带着轻浮的笑意看了一眼裴雪宁，“怎么样？裴司竹可问出了点什么？”

“世子未至，下官尚未开始讯问。”裴雪宁一脸恭敬纯良。

陆潜勾着嘴角轻嗤一声转过身，抬脚走进安闲楼。

安闲楼铺面不算大，但名气却不小，传言这酒楼背后的东家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新阳长公主。

因安闲楼里的菜色都是宫里时兴的菜色，且每日只接待十五桌，时下人们便都以能在安闲楼用膳作为地位的象征。

所以想临时起意来安闲楼吃饭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身份足够贵重。

掌柜见来了贵客，忙不迭上前接待，“给世子问安，世子前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呀！”

陆潜拿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少废话，赶紧带路。”

掌柜躬身称是，却在瞄到小乞丐时，伸手挡住，“哪来的叫花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敢跟着往里进！”

子弥也不说话，朝前努努嘴，抄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掌柜越过众人求证般地看向陆潜，“世子，这······”

“本世子有话要问他，你不会是想让我站在这儿问吧。”陆潜淡淡说道，不怒自威。

“不敢不敢。”掌柜的头低了又低，不顾楼内别的食客的唏嘘声咬牙向前带路。

子弥得意地用袖口蹭了蹭鼻子，冲着投来异样目光的人们扮了个鬼脸，大喇喇跟了上去。

几人被引至一个雅间，陆潜坐于主位，斜瘫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看向裴雪宁，“开始吧。”

这性子，竟是一刻也等不得。

裴雪宁不问子弥，却先向着掌柜问道：“敢问掌柜，昨日售出了多少坛秋叶白？分别都卖给了谁，您可还记得？”

掌柜看她一袭素色棉衫罗裙，头上只一支玉簪插在简单的发髻上，只当她是世子新纳的女婢。

能让世子带出用膳想必十分得宠，自然知无不言。

“昨日是今冬第一批秋叶白上市，拢共只得四坛。一坛送到了新阳长公主那儿，一坛送去了相府，一坛送到了世子府上，剩下一坛供贵客们在楼里享用。”

裴雪宁轻轻点了点头，掌柜见她无话再问，便深施一礼退了出去。

裴雪宁这才淡定从容走到子弥面前，语气沉稳笃定，“你身上沾染了秋叶白这是不争的事实，可偏就是这喝这酒的人非富即贵，往来车马前呼后拥，是容不得你一个乞丐近身的，无从近身自然就无法沾染，因此你身上的秋叶白便只能是官竹园那个死者的身上染上的。”

“而且官竹园外的鞋印我仔细查看过，鞋印的形状有些奇怪，不过看了你的鞋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鞋印不成形了。”

子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鞋子破了，天气又冷，他只得找了些碎布将脚和鞋一起捆了起来，裹得跟个粽子似的，鞋印当然特别了。

“怎么样，如今可以说说来龙去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