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周夫人出门相迎，说过客套话后一众人便进了周家。进门时周夫人拉着梅宜珍的手看了一眼吴海良，他竟会因为请高人做法的事情来登周家的门。

梅宜珍撇着嘴苦笑一下，周夫人瞬间想到吴府那个小狐狸精肚子里头有货，肯定要撺掇着吴老爷给她求个生儿子的妙法。周夫人真是心疼梅宜珍，她握着老姐妹的手轻轻地拍两下表示安慰，就一起走进屋去了。

吴海良不懂妇人之间说话的规矩，他只坐在旁边听着梅宜珍有没有将他和乖阿娇的孩子放在心上。

周夫人自然是要为梅宜珍排忧解难的，她故意不提张姨娘的事。“阿珍，我早觉得你家该找个高人去看看。你家那盛玉湖一年四季死气沉沉的，就在你院子旁边吧。我大侄子三天两头生病应该就是那湖的原因。”

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个周夫人不就是另一幅皮囊的梅宜珍嘛。吴海良听见她这些言论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满是鄙夷狠狠瞅了她们俩一眼。

两个女人正说到兴头上，特别是一谈到儿子梅宜珍就坐不住了，双手一挥手绢都落进了茶杯里：“可不是嘛，你说这小小的孩子就在母亲身边养着呢，若不是有脏东西缠着他又怎么会天天生病。”

“唉，你也是辛苦，龚大姊都进门了这么多年才生了这孩子。你以前身体多好呀，要个孩子不是信手拈来嘛。”周夫人觉得自己用了一个佛教成语能帮梅宜珍吸引吴老爷的注意，还注意抬高了音量问问坐在对面的吴海良：“吴老爷，我说的对吧？”

吴海良摆摆手，强压着烦躁对两个妇人说：“二位的推断听着虽有道理，可总是要请高人到家里去看看。我们这样的门户从不用什么真人来庇佑富贵安稳，但为了家中的子息，还是听听高人的见地为妙吧。”

在朝廷里打转过的男人为了自己清流的面子什么都说得出口。嘴上说着不信神佛，心里却又是期望着家里的女人能拼尽全力为家族求来多子多福。

梅宜珍没好气地瞅了一眼吴海良，周夫人则在旁边打着圆场。

“吴老爷不要误会，我们都是为了孩子们呀。不单是小少爷，府上还有一个要出生的孩子吧。”周夫人知道吴海良的软肋在哪，只要轻轻挠一挠，吴海良便现出本相来。

吴海良果然上钩，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周夫人一语中的啊，我吴家已经没了朝廷的荫蔽，但孩子还是翰林根苗啊。我们老来得子，要是孩子出了什么好歹，我吴海良简直是愧对祖宗啊。”

男人总以为对世上的事都能捏在股掌上，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女人会利用他们的力量反将自己控制住。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现在正是瞒天过海的好时候。

周夫人趁热打铁说：“不过这叠云观的高人远离红尘俗世几十年了，那里能懂我们宅门里的难处。若要说将邪祟压制住那还非请高人不可，但想要将邪祟彻底赶出去，还要再请一个善使药的药婆。叫那药婆依着高人的说法配了药来在府里用过才最好。”

“诶哟，多谢周夫人相告啊。”吴海良拱手作揖，十分感谢周夫人的提醒。

吴家夫妻二人刚出府去，周夫人就让人送信去找仇婆子到吴府去了，还给叠云观的玄诚子传信，让他再使一遍神通。

有周夫人这个军师，梅宜珍这次铁了心要把龚大姊了账。

仇婆子去至吴府，梅宜珍先是屏退众人，又用一枚金戒指勾起她的兴趣。

见到这样阔绰的主家，仇婆子高兴地连连磕头：“哎哟，自从改天换地后就没见过您这么尊贵的主子了。吴夫人家里有什么不爽利的都交给老婆子我来料理。老婆子我别的不会，这用药治病是最拿手的，夫人保管放心。”

梅宜珍见仇婆子虽然爱财，可说话如此谨慎绝口不提巫毒生意，定是个办事老辣的人。

梅宜珍换了笑脸，意味深长的盯着仇婆子：“仇婆子，我家现在虽不如当年了，请个医生还是请得起的。若不是有更紧要的事，哪能来麻烦你呢。”

“哎呀，我是个药婆只会治病不会其他的事情，夫人找我啊，真是枉费精神了。”仇婆子又将金戒指摘下来放回案上。

两个女人打着太极，终于是梅宜珍按捺不住先开了口：“仇婆子，都是女人我就不绕弯子了。我这个大儿子命不好，先前我千辛万苦物色了个女子回来，结果进府好几年我这儿子才托生到我肚子里。我以为苦尽甘来，结果我这儿子又落下这么些病根子。”梅宜珍用手绢捂着脸就哭起来。

仇婆子知道她是逢场作戏，自己也借机起身去安慰她：“夫人别说这丧气话，您嫁得这样富贵的门第，公公丈夫是天子门生。您的富贵是平常人家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呐。”

见梅宜珍仍埋着头不说话，仇婆子便放出诱饵：“夫人的难处我知道，只是这事要做得隐蔽些，要事出有因，老婆子我才敢出手啊。”

“你说的是真的？”梅宜珍抬头看着仇婆子，认为仇婆子终于被她说动了。“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多少价钱我都愿意出。”

生意就是这样，只要双方觉得值，就算是再复杂的戏都能演得严丝合缝。

仇婆子被梅宜珍身边的丫鬟恭恭敬敬送出门，临走收下了定金和一对镶宝石金手镯。

“仇妈妈，这海外仙方就拜托您了。”

“姑娘叫夫人放宽心，老婆子我定将这事料理得妥帖，一点蹊跷都不会留下。”

说罢，仇婆子便哼着曲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