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萋萋离渊

“母后。”他恭恭敬敬对着天后施了个礼。

“渊儿，你去哪了？这些天母后来找你，听仙娥每次都说你不在……”

见离渊进来，天后忙站起来迎了两步。

离渊随着她拉着坐了下来：“不知母后找儿臣所谓何事？”

“这不是听说凤萋萋那女人仙逝了，这下也不必再去三生石前和离。母后特来恭喜渊儿终于摆脱了那个无趣的女人，可以依着自己的心生活了。”

这的确是离渊一直以来最向往的生活，他不直道这样幻想过多少次。

只不过梦醒之后，一切仍旧是本来的模样，床头旁仍旧放着散着热气的百合羹。

可是不知道为何，如今他竟然会如此排斥那个女人的死。

尤其是看到天后在提起凤萋萋是万分嫌恶的表情，便觉心中一阵苦闷。

“母后，凤萋萋没死，她只是藏起来了……”离渊紧皱着眉头收获到。

天后看出了他眼中的烦躁与不耐，也在天宫多少听了些他最近的变化，故而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在惹他不快。

“无妨，不管她有没有死，现在已经跟渊儿都没有关系了，反正信物已经归还，姻缘自然也便不作数。”她轻轻抚了抚离渊的头发。

离渊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眼中有些疏离之感。

天后在离渊出生不知何故便表现的无比亲热。

而离渊则相反，他在天地的教诲之下总是循规蹈矩，不敢有丝毫的逾距的行为。

也就造成了跟天后并不亲。曦岄

尤其时听到天后说那些话，他的心底愈加不快。

随意跟天后附和两句之后，便以身体不适的原因送走了她。

离渊回到房间后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来，便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刚要动手，银尘便落到了他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银尘的气息有些紊乱，内息也不似之前那般顺畅，好似被什么给阻断了一般，断断续续。

若不是因为这样，凭着他们两个修为的差距，恐怕离渊根本不会发现他。

不过，瞧着银尘的模样，应该是专程来找离渊的。

“凤凰玉呢？”他到里面后便直接伸出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离渊说道。

离渊仍旧还是之前那句话：“她想要凤凰玉，那便自己来找本殿！”

银尘本不想跟他多说，但是彻底被他的这句话给惹恼了：“太子殿下莫不是得了失忆之症？本神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早便告知太子殿下萋萋已经仙逝的事实。如今本神只不过是想遵循萋萋的遗愿，将凤凰玉取回来罢了，还请太子点下尽早归还为好。”

他的语气很是温和，但是字里行间却藏着不容拒绝。

这便是上古时期的上神身上所存在的气势！

“不知上神以何种身份来取？”

虽然离渊也不知道一直拿着那东西干什么，但是一想到要将他与凤萋萋的信物交给银尘，就总是觉得心中很不舒服。

“一日为师则终身为父，本神乃是萋萋三叩九拜认下的师父，太子殿下您说本神以何种身份来讨要？”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离渊，眼眸间满是平和，但是仔细瞧去却可以明显看出，他在极力压制住胸中的怒气。

“凤凰玉乃是龙族与凤族成婚的信物，珍贵非常，断不可轻易交到旁人的手中。”离渊的眼神也丝毫没有任何示弱，“本殿还是之前那句话，若是想要拿回去，那便让凤萋萋亲自来想本殿讨要！”

银尘一时不知以何话来应对，只见他长袖一挥，便出现了凤萋萋的面容。

那是她即将寂灭之时，奄奄一息躺在银尘怀中的模样。

“萋萋让本神给太子殿下带句话，倘若是半身自己开口，太子殿下想来是不会相信，那么便让萋萋亲口告诉你！”

只见凤萋萋轻轻握住银尘的手，涩然一笑。

那是一种终于释然的微笑，是以中华无所畏惧的笑……

“师父若见到离渊，帮萋萋告诉他，我不爱他了，再也不爱了……”

浮影中凤萋萋的语气很轻，但是却想一把巨大的铁锤，狠狠砸向离渊的胸膛，疼痛难忍！

爱了他千年的凤萋萋说不爱他了？

离渊抬头再看之时，凤萋萋已经伴随着漫天的白雪一点点地消失。

幻境消失后，银尘的面孔逐渐清晰。

他眼中有着比之前任何时候看到离渊时都要平静的神色：“倘若太子殿下能够在听到传音决时便将凤凰玉送还回来，萋萋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但是你充耳不闻，丝毫不念曾经的情分。”

“这凤凰玉于太子殿下来说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但是于萋萋来说确实唯一能护住她神魂不散的东西……”他说着说着，心中愈加感到心酸。

不过在多说什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到最后他也只是苦笑了两声，继续说：“不过本神并不怪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和离，那自然没有任何瓜葛。但是凤凰玉是凤族的信物，太子殿下理当送还！”

他直直地看着离渊，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攥紧的拳头可以表现出他心底的隐忍与愤怒。

离渊久久没能从银尘的话中反应过来。

之前的传音决是凤萋萋传来救命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手刚碰到，它便瞬间消失了？”他的眼中含着恐慌，像是在问银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银尘不想听他的狡辩，若是说当时凤萋萋的身体虚弱，传音决很有可能传递不出消息。

但是当时的传音决是他所做，不可能会抵达不了。

“如今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三生石印记已消，成婚信物已还，姻缘线已断，只希望太子殿下可以将凤凰玉还给凤族。”银尘又将手伸了出去。

没能护凤萋萋周全已经他是此生最大的遗憾，他不能再让她最后的信物再落到旁人的手中。

离渊还想说什么，但是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他又紧紧握了握一直放在怀中的凤凰玉。

当初是多么想要将它还回去，现在就有多么想要它留在身边。

毕竟这样他还可以有个念想，凤萋萋一定会再来取，但是如今这最后一丝念想也将要没有了……

他缓缓将凤凰玉放到银尘的手中，随后道：“这便是……”

他还想要说什么，但是银尘接过之后片刻也没有停留，瞬间便消失不见。

离渊怔怔地看着他刚才的位置，久久都没有将手收回来。

银尘念了口诀，直接飞出了九重天，回到了那片桃林。

他落地之后丝毫没有停留便直接跑到了旁边的房间内，门打开之后，刺眼的赤金光芒瞬间从里面传出。

他将怀中的凤凰玉直接扔了进去，那光芒才逐渐黯淡下来。

银尘这才终于停了下来，坐在一旁调整气息。

他身边放着一个闪闪发光，状如夜明珠一般的东西。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里面传出了什么声音：“师父，你没事吧？”

银尘摇摇头：“萋萋别担心，师父没事……”

原来，在凤萋萋即将寂灭之时，银尘用自己的半数修为才勉强将她的魂识护住。

只不过当时的气息太弱，还不能以真身出现，只好将她护在了汇灵球内。

“师父，你说我很快就会好，还有现在外面的风景很美，都是是真的吗？”汇灵球一闪一闪，发出的声音也满是期待与憧憬。

银尘闻言一怔，随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一些：“自然是真的，师父什么时候骗过萋萋？等萋萋身体好了，恢复师父便带萋萋去看看……”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她的语气中有些委屈。

银尘静静地瞧着那抹光，随后轻声道：“快了……”

他一定不会让凤萋萋等太久，既然凤凰玉已经拿了回来，那么魂识肯定就已经稳固了，接下来只需要适当输入仙力，不久后便会恢复如初。

他听着汇灵球内凤萋萋欢欣雀跃的声音，一时有些恍惚。

好像又回到刚收她为徒之时，她也是这般无忧无虑。

他真的有些后悔没有阻止她嫁给离渊。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九阴煞气所侵蚀，还是那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那个凤族小公主。

银尘也不会因为帮她祛除煞气而分身乏术，而耽误了救被魔族趁虚而入的南禺山最佳时机，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它化为一片灰烬。

但是，这些都已经无法挽回。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让凤萋萋便会原来的模样，护她一世安康。

桃林中的桃花永生不尽，时刻都是满院怒放的模样，的确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银尘抬头看着天空，这里的天万古长晴，永生不变，但是如今却多了几片乌云，让原本和煦的光芒增添了几分朦胧感。

他挥手轻轻拂过，再看天上仍旧是万里无云，一片和谐。

南禺山。

一个周身满是紫黑色气息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

此人是凤萋萋的姑母初羽，五万年前不顾凤族上下的反对执意嫁给了魔尊净影，不久后便生下一子，名唤乾思。

她的装扮除了额间的凤凰标志，俨然是一副魔界的模样。

“娘，为何你每月都会来这里？”身旁的小家伙问道。

初羽牵动嘴角，但是却看得出她的眼底满是苦涩：“因为这是娘的家呀……”

她看向远方，里面的情绪令人看不懂。

“可是这是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座荒山，娘您之前是住在哪里呀？”玉很不理解地将看向远方的眼神收了回来。

初羽听后心口一疼。

她带乾思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是他都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

恐怕也是在心中隐藏了很久，这次才没有忍住问出了口。

初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就在那边……”

她拿起乾思的手指向远方：“旁边是你舅舅舅母的寝殿，再往旁边是颜姐姐的寝殿……”

突然她嘴角的弧度渐渐落了下来，眼中的光芒也随之瞬间消失不见。

听人说凤萋萋在一个月之前仙逝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对啊，舅舅舅母不是在我们家吗？”乾思疑惑地说道。

初羽一怔，是啊，现在整个凤族不都被魔尊囚禁起来了吗？

身为姑母，她没有给护凤萋萋周全。

身为凤族，她不仅没有给本族带来任何荣耀，而且还带来了灭顶之灾，赌上了全族性命……

她这一生，何其可悲？

“娘，你怎么了？”乾思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说话了，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她轻轻抚着乾思的头发，柔声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但是刚转身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离渊。

离渊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已经接受了凤萋萋已经仙逝的事实，但是还总是不自觉中会往这边走。

“魔后。”他颔首问好。

天界与魔界并不交好，离渊其实不用给初羽行礼。

但是她是凤萋萋的姑母，他还是下意识地对她分外恭敬。

初羽看到他后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身份的差距，忙问道：“六界中皆说萋萋仙逝了，可是事实？”

她认为，离渊是凤萋萋的夫婿，就算他们如外界传闻那般感情不睦，也总该知晓真相。

离渊本来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更是深不见底。

“是，已有月余。”

虽说他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事实。

她强撑着身子，尽量不让自己倒下：“因何？”

“身中魔族的九阴煞气。”离渊说这话时几乎是一字一顿，尤其是魔族这两个字咬的分外的重。

初羽再也支撑不住，只能靠乾思扶着才能站住。

乾思紧紧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离渊，虽然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但是也猜出了八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