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男子已经进了药堂。
“把东西都搬进来。”苏大有挑了把椅子坐下，指挥着外头的伙计，将马车上的药材搬入大堂。
后堂忙碌的小山子听到苏大有的声音，忙迎了出来，“苏老板，您来了？真不巧，我们家马大夫这几日告家回乡下奔丧去了。”
“马大夫不在？”苏大有顿时皱眉，站起身来就往外走，“都别搬了，搬回去，既然马大夫不在，我改天再过来。”
“等一下。”
顾千然出声的瞬间，苏大有这才注意到，大堂里还有一个女人。
“你是？”苏大有皱眉，之前没在同仁堂见过顾千然。
小山子赶忙介绍，“苏老板，这是赢家的少夫人，如今同仁堂是她在打理，您将单子交给少夫人也是一样的。”
苏大有上下打量了顾千然一眼，眼神透出两分不屑，“小山子，不是苏老板我看不起女人，这药材的事可是关系着生死的大事，她一个女人，能做主吗？”
顾千然冷声一笑，“你车上的这些东西，我若开口说不要了，马大夫也收不下你的货，你说，我能不能做主？”
这批货，来回一趟，人力车力也是一份支出，苏大有犹豫片刻后，将签收的单子递给了顾千然。
“这是这批货的货单，你瞧瞧，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字吧。”
赢戎去世的消息传得满城皆知，顾千然这个刚嫁过去就当了寡妇的苏家二小姐，苏大有也是听说过的。以前好像是平水村的一个村姑，半年前才被苏家认回来，怕是连字都认不清，更别提这批药草了。
顾千然拿着单子，指着搬进来的草药，“把束口打开。”
她躬身下去，每样药材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苏大有盯着顾千然的举动，紧张的情绪逐渐放松，瞧着顾千然一本正经检查的模样，眼底嘲讽意味十足。
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货色，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假把式。
清点完所有药材后，苏大有当即朝顾千然伸手，“既然药材清点好了，这批货的银钱，也该清了。”
“呀……我给忘了。”顾千然拍了拍脑袋，一脸愧疚，“药堂里的钱我都支出去了，今日给不了你银钱，这样，你三天后来取，我多算你五文钱的利息。”
苏大有当场皱眉，“不行，我苏大有做生意，从来都是钱货两清，今天必须给钱。”
顾千然叹了声气，无奈摇头，“这钱是真给不了，实在不行，要不苏老板你还是把药材带回去？”
废了老大功夫将药材搬下来，现在又搬回去，苏大有自然是不愿的，而且刚才这批药材顾千然已经确认过了，没有问题，那么只要拿到确认货品的单子就好。
“行，那我就三天后来取钱，不过你得在这张货单上签字，这货我已经交给你们了。”
顾千然笑着点头，拿了笔就在货品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大有心满意足地带着单子离开，临走前，回头瞥了顾千然一眼，眼中的嘲讽和鄙夷毫不遮掩。
人前脚刚离开，小山子就凑了上来，“少夫人，咱们药堂里不是还有钱吗？您为什么不给苏老板结账？”
提到这个，顾千然面色瞬间垮了下来，她没解释，而是走向药材柜。
“我们家的药材都是从这个苏老板那里进的货？”
小山子还不明白顾千然这话中的意思，只问什么答什么。
跟在顾千然的身后答道：“苏家是咱城中的老药材行了，咱们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苏家买的药材，苏老板只是苏家的一个小掌柜，每次来送货的都是他。”
顾千然打开一排药柜，取出几份药材，摆在了柜台的油纸上，“这批货是多久前进的？”
“三月前，药堂里现在生意不景气，都是每三个月进一次货。”
动作顿住，顾千然盯着摆出来的药材，生意听不出喜怒，“每次签单子，都是马大夫经手的？”
“马大夫是咱们同仁堂的老人了，医术高超，眼神也厉害，先前苏家那边想要用假货蒙混过关，就是马大夫给看出来的，后来咱们堂里的药材，就都是马大夫验收的。”
纵是再呆，小山子也察觉到了点不对劲，他谨慎地瞥了顾千然一眼，“少夫人，可是这批货有什么问题。”
顾千然将面前的几份药材收了起来，摇头道：“没问题，今日药堂的事情，你不要对外透露，我自有我的打算。”
小山子恍惚点头，正要将袋子里的药材放进药柜里头，却被顾千然叫停。
“这批药材先在库房里放两天吧，药堂这几日在装改，到时候取出来麻烦。”
小山子人不怎么机灵，却是个勤快人，蔡掌柜被顾千然打发回家养伤去了，药堂里也每个坐镇的大夫，顾千然干脆就闭门歇业几日，正好将药堂里的装潢整改一下。
同仁堂虽说是几十年的老药堂了，可环境已经灰颓，采光和透风性都不强，需要改进。
先是上下将整间同仁堂打量了一番，顾千然正准备去后院画设计图，掀开门帘，冷不防就看到了站在帘布后的凌钰。
“你怎么在这儿？”顾千然惊讶出声。
对上顾千然的视线，凌钰怔了一下，抬脚就要走，却被顾千然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
“你伤得那么重，就别瞎折腾了，过来我给你看看伤口。”
强行将人拽入房间，顾千然将凌钰按在床边，伸手就要去扯他的衣襟。
粗暴又狂野。
手腕猛地被人扣住，凌钰像是被她吓到，浑身僵得像一块硬铁，“不用，已经好了。”
“好没好我说了才算。”顾千然伸出没被束缚的左手，用力扯开了凌钰的衣襟。
透血的纱布暴露眼前，顾千然顿时脾气上来了，“这叫好了？你怕是想送死吧？”
鲜红的血色在凌钰胸口染出了一朵大红的血花，显然是伤口又崩开了。
顾千然倒不是心疼，只是想到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年纪轻轻便是一身病，最后救主而死，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凌钰这样的人，生前隐在暗处，默默无闻，死后无人知晓，归于风尘。
她只是有些可惜。
动作利索地解开凌钰身上的纱布，顾千然小心地替他重新处理伤口，有个问题，她突然很好奇。
“凌钰，你今年多大了？”
尤宫羽
霸下该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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