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珠

第8章

顾恒的手刚扣在门上，门却自外面猛地推开了，顾暄猝不及防的与顾恒对视一眼，连忙低头行礼，“暄儿见过长兄。”

“何事？”

顾暄赶紧将手上的信封双手奉上，“嫂嫂送来的信，给您的。”

若非时机不对，南风简直能当场笑出来，二公子简直了，每次都能精准无误的踩中世子的雷点，可怜的顾暄尚不知他哥去谢府是为了退婚，只当是弄丢了玉环惹的她嫂嫂不高兴来信质询，还在挖空心思的替兄分忧，“长兄不如先送些旁的玩意儿给嫂嫂解闷儿，等咱们寻着了玉环再去给嫂嫂赔不是。”

顾暄尚未看见他哥铁青的脸色，还兀自大义凛然的一拍胸脯，“到时候就说玉环是暄儿弄丢的好了。”顾恒懒的理会他，随手撕开了信封，许是力气过大了，一张花笺打着旋儿，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顾暄连忙捡起来重新递到了顾恒手里。

花笺上尚还残留着淡淡的脂粉香气，正面什么都没有，只描出了一枚玉环的轮廓，顾恒翻过花笺，背后有一行娟秀的簪花小楷，“明日一叙，谢莫言。”顾暄觑着他哥的脸色，谨慎的开口，“嫂嫂这字写的甚好，嗯......画也画的不错。”顾恒厌恶的将花笺揉成一团，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谢莫言，你......很好。

月亮高悬，谢府寂静无声，唯有锦绣阁还亮着微弱的灯火。

谢莫言将破了的宣纸揉成一团，丢出去老远。她前世对顾恒的印象止于漫天血色，顾恒独断朝纲，却好像总是在杀人，他什么人都杀，杀好人，也杀坏人。死谏他还政的言官被他诛了十族，贪污受贿的巡盐御史被他扒了皮，做成了人皮灯笼，赐予朝臣；与他曾并肩作战击退北凉的兵部尚书也被他屠了满门。

胃里翻涌起一阵强烈的不适，谢莫言喝了口酽茶，顾恒凉薄狠辣的性子可见一斑，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小姐，您还不休息啊？”梅儿困的已经睁不开眼了，谢莫言让她去睡觉，她却愣是不去说要守着小姐。谢莫言抬眼往四处扫了一遍，这锦绣阁当真未负锦绣之名，锦堆玉秀，富贵迷人，倒也配的上谢氏长房嫡长女的身份，谢莫言明亮的眸子里尽是化不开的嘲讽。

“小姐，您要做什么？”梅儿看着谢莫言的动作，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莫言垫着四足凳，从墙上吃力的取下了夜明珠镶嵌的浮鹮摆件，“这个，给我包起来。”

“还有这些！”谢莫言翻开妆奁端详了半天，索性将满满两匣子的金玉首饰都倒在了桌子上。

谢莫言四处望了望，提步上前，冲着影壁上挂着的各类名家字画狞笑一声，纤手一挥，尽数都撕了下来。

“小姐，小姐，您要做什么？这些字画可是老太爷赏的，动了它们可是大不敬啊！”梅儿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怕引人注意还不敢大声劝。